“砰!!!”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巨响,如同丧钟在艾文的灵魂深处炸响!巨大的撞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那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的闷响,不仅封死了退路,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依靠!
冰冷!粘稠!带着浓重土腥味和陈年霉菌气息的黑暗,如同亿万只冰冷滑腻的手,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将他彻底包裹!肺叶像是被塞满了冰冷的淤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他像溺水者一样徒劳地张大嘴,吸入的却只有足以冻结血液的阴寒和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腐朽气息!
“陆……”艾文下意识地想要呼喊,声音却被浓重的黑暗和巨大的恐惧扼死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嘶哑的呜咽。他本能地伸出手,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疯狂摸索,想要抓住那个将他带入这地狱深处的高大身影——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人类”的存在!
然而,他的手只挥动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带着湿滑粘液的墙壁,便猛地僵住了!
前方,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幽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源,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态!一种冰冷、死寂、如同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垂死星辰发出的最后余晖!幽蓝!惨绿!两种截然不同、却又诡异融合的色彩,如同两簇摇曳的、没有温度的鬼火,在绝对的黑暗中悬浮着!
光芒映照下,一个模糊的、巨大得超出人类想象的轮廓,极其缓慢地……在黑暗的深渊中……显现出来!
艾文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神经!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咬碎自己的舌头!他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封,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点幽光在黑暗中缓缓摇曳、放大,如同两扇正在缓缓开启的……通往无尽虚空的地狱之门!
那巨大的轮廓在幽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完全违背几何规则的形态!它仿佛由无数扭曲、蠕动、相互吞噬的几何体强行拼接而成,又像是无数巨大生物腐烂的残骸在黑暗中无声地堆积、融合!没有清晰的边界,只有不断变化、令人眩晕的轮廓线,在幽光的边缘扭曲、翻滚!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和厌恶,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艾文彻底淹没!仅仅是“看到”这轮廓的一角,他的精神就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疯狂地尖叫、撕裂!
就在这时——
“别看!”
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厉喝,猛地在他耳边炸响!同时,一只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捂住了艾文因极度惊骇而圆睁的双眼!
是陆老师!
那只手冰冷而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隔绝精神污染的力量,瞬间将艾文从那足以令人疯狂的视觉冲击中强行剥离!艾文眼前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但脑海中那扭曲、蠕动的巨大轮廓和那两点冰冷的幽光,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带来持续不断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恐惧!
“稳住心神!那不是你能理解的东西!用意志力抵抗它的侵蚀!”陆老师的声音压得极低,紧贴着艾文的耳朵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守住你的意识!否则你会变成……像外面那些人一样的行尸走肉!”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敲打着艾文濒临崩溃的精神壁垒!像外面那些人?!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眼神空洞麻木的老师?那些食堂里机械打饭的工作人员?那个蜡黄脸、眼神浑浊的保安?还有……张医生那完美笑容下的冰冷?李老师那深不见底的平静?!
难道……他们都是……被“污染”的结果?!
巨大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艾文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剧烈的疼痛让他强行凝聚起一丝残存的意志力!他不再试图去看,不再试图去理解,只是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在陆老师那只冰冷的手掌和他低沉的声音上,如同抓住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它在沉睡……或者说……半梦半醒……”陆老师的声音继续在艾文耳边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信息量和令人心悸的寒意,“它的本体被某种古老的规则束缚在这地底深处……无法完全挣脱……但它散逸的力量……它的‘触须’……早已渗透到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那些黑液……那些阴影……那些‘规则’之外的东西……都是它力量的延伸和具象化……”
“的书!那是它的核心!是它力量最直接的载体!也是……唯一可能封印或放逐它的钥匙!”
?!核心?!
艾文的心脏狂跳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但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也在绝望的深渊中悄然点燃!钥匙!最后的希望!
“去!拿到它!”陆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命令,“只有接触到它……用你的意志去‘阅读’它……才能……才能……”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艰难,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后面的话被强行咽了回去。
“才能什么?!”艾文急切地追问,巨大的不安感笼罩着他。
“别问!”陆老师厉声打断他,捂住他眼睛的手力量骤然加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颅骨!“没时间了!它的意志在苏醒!在注视这里!我能感觉到!快去!拿到那本书!然后……按照你脑中……那个符号的指引……去‘阅读’它!用你全部的意志力去抵抗它的污染!这是……唯一的办法!”
符号的指引?那个锁孔旁扭曲邪恶的符号?!
艾文脑中瞬间闪过那个如同活物般的印记!它的每一个扭曲,每一个节点……难道……难道不仅仅是地图,更是……阅读那禁忌之书的……方法?!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冲击着他!去触碰那的核心之书?去“阅读”那不可名状存在的知识?!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陈浩的警告——“它在里面!它醒了!”——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响!
“不……我会疯掉……会死……”艾文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绝望。
“不去!你现在就会死!所有人都会死!”陆老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鞭,狠狠抽打在艾文脆弱的神经上,“陈浩失败了!因为他不够坚定!因为他被恐惧压垮了!你不一样!你找到了他留下的线索!你解开了第一道锁!你有机会!这是……最后的希望!”
陈浩……失败了……所以他才……
巨大的悲愤和一种被逼入绝境的责任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艾文的恐惧堤坝!陈浩死了!为了寻求真相!为了阻止这一切!而现在……这个渺茫的机会……落到了他的头上!
“我……我去!”艾文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挣脱了陆老师捂住他眼睛的手!眼前依旧是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但前方石台的轮廓,在他集中全部意志的感知下,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他不再犹豫!抱着那本藏青色的笔记本——陈浩最后的遗物——如同抱着赴死的盾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感知中石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仿佛覆盖着粘稠苔藓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感觉有无形的、充满恶意的视线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每一步都伴随着心脏疯狂擂动带来的眩晕和窒息感!浓烈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毒雾,疯狂地钻进他的口鼻,腐蚀着他的意志!
近了!更近了!
前方黑暗中,那个方形的、如同祭坛般的石台轮廓,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石台表面异常光滑,仿佛被打磨了千万年,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微光。而在石台的正中央——
一本……书!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比艾文见过的任何书籍都要巨大、厚重!封面并非皮革或纸张,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同凝固的黑暗本身构成的材质!深邃、光滑,却又仿佛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书脊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某种无法名状的物质烙印上去的符号——正是那个扭曲的、纠缠的、中心带着吞噬黑洞的邪恶印记!此刻,那个符号在黑暗中,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芒!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
艾文的心脏仿佛被那只符号化的大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排斥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仅仅是靠近它,仅仅是“看到”它,他的精神就开始尖叫、撕裂!脑海中那个烙印的符号影像疯狂地扭曲、放大,试图吞噬他残存的理智!
“拿到它!用你的意志!”陆老师低沉沙哑的嘶吼,如同最后的战鼓,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迫和……一丝决绝的悲怆?
艾文猛地一咬牙!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着他!陈浩的脸、滴落的黑液、门外蠕动的阴影、张医生冰冷的笑容、李老师平静的注视、陈浩笔记本上那些被涂抹的警告……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后的燃料,点燃了他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猛地扑上前!双手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狠狠地抓向石台上那本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如同活物般的巨书!
指尖触碰到书封的瞬间——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艾文的灵魂深处!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大脑!无数破碎、扭曲、疯狂、完全无法理解的画面、声音、知识洪流,如同宇宙爆炸般在他意识中疯狂炸开!
他看到星辰在冰冷的虚空中熄灭、坍缩成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看到无数形态怪异、无法理解的巨大生物在粘稠的星云中相互吞噬、融合!
他看到时间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倒流、分岔、凝固!
他看到现实的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般撕裂、折叠、重组!
他看到无数个平行宇宙的生灭,看到文明的崛起与瞬间的湮灭!
他看到……那深藏于地底、不可名状的巨大存在……它那冰冷、死寂、充满无尽混沌与饥饿的……“意志”!
那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知识!那是疯狂!是污染!是足以瞬间摧毁任何智慧生命心智的剧毒!
“呃啊啊啊啊——!!!”
艾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投入了强酸,正在被疯狂地溶解、重构!眼球因为巨大的颅内压力而剧烈凸起,布满血丝!血管在皮肤下如同蚯蚓般疯狂暴突!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抱住那本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巨书,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电流击中的虫子!
抵抗!用意志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