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一如既往的坐在地上，撒泼拍大腿，宋兰花站在一旁，伸着脖子往门里看。天还早，邻居们大多没起床，倒是没有围观的。
“李卫民，”李老太见门开了，站起来指着李卫民大骂，“你这畜生，你大哥的腿断了，你得赔，你马上拿钱送他去省城治腿，不然我今天就死你家里！”
“妈，”李卫民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大哥的腿，是被牛踩的。我又不是牛的主人，为什么要我赔？”
“卫民啊，”宋兰花挤到李老太身边，从门口往明亮的屋里瞟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客厅跟她住的那两间木板屋，简直天壤之别。
她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才让那狂热的嫉恨稍稍压下来一些，“卫民，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不管你大哥啊。你大哥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才受的伤，你得赔啊......”
“怎么没关系？”李老太跳起来，指着李卫民的鼻子骂，差点戳到他眼睛了，“还不是你没本事，否则你大哥需要去耕田吗？他在农机厂干得好好，要不是那个扫把星，他能把好好的工作丢了吗？
她看到站在李卫民身边的周知微，恨意涌出，枯瘦的手转而向她抓去。
李卫民听着母亲和大嫂无中生有的指控，看着她们俩那贪婪愤怒的扭曲着的脸，过去的阴影被此刻的愤怒彻底冲垮。他猛的抬起手，一把挡住母亲伸向周知微的手。
“妈，”李卫民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冷硬，“我说过，大哥的事我不会再管。要送去省城医院，你们就送吧。不用跟我说。”
“你不管？”李老太跳起来嚎叫，“他是你亲大哥？！你看着他断腿等死吗？你还有良心吗？反正，这钱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你赶快拿两千块钱来，我要给卫国治腿......”
“妈，”宋兰花急忙截住李老太的话，“两千哪够？卫民，去省城大医院起码得五千，卫国治伤要紧，你快去拿钱吧......”
“五千？”李卫民被气笑了，他从未像今天这么觉得母亲和大嫂面目如此可憎，“你们是真敢开口啊！别说我没有，就是我有，我也不会给的。”
“不给？”李老太被李卫民的态度震住了，她习惯了他的无条件顺从，没想到他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李卫民，你这个不孝的畜生！”
“卫国可是你亲大哥，所谓长兄如父，你宁愿养着那个贱人和小贱种，也不愿拿钱治你大哥？你会天打雷劈的......”
上下楼的邻居也有起床的，纷纷的从楼梯处伸出头，看着周家门外的喧哗。
周知微上前一步，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李老太和宋兰花，最后停在李老太脸上，勾着一丝冷笑，“老太太，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长兄如父，是说长兄有父亲的担当，为弟弟遮风挡雨。而不是正当壮年的长兄长嫂，靠着弟弟一家养活！”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这当妈的还在呢，难道还要卫民供养两个妈，一个如父的大哥？”
“他从十几年就开始养着你和大哥大嫂一家了，可你们给了他什么？帮着外人把他的亲儿子换掉，只为了让外人的儿子能享受周家的一切。”
“这也是他李卫国长兄如父应该做的？可以做的？进牢房的只有宋金花，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母子就真没罪了？”
“你们大清早的就在这里无理取闹，污蔑威胁，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