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制片棚的灯光调得比昨天柔和些 但 LED 屏循环播放的元宇宙战场场景依旧晃眼 爆炸的红光、楼宇坍塌的灰影在地面快速流动 看得人头晕。成彦穿着星禾的战斗制服 黑色皮质腰带勒得腰腹发紧 金属卡扣硌着皮肤 她蹲在绿幕前 指尖顺着地面的白色标记线反复划过 指甲蹭起细小的灰尘 嘴里默念着走位节点 眉峰微微蹙着 显然在记诵复杂的动线。
“再来一次！怎么回事？说了多少次 虚拟怪兽从左侧三米处扑过来 你要往斜后方躲 不是直退！” 导演的吼声透过对讲机炸开 震得人耳膜发疼。饰演男三号的新人演员林浩脸色煞白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攥着道具枪的手指关节泛白 指节处因用力过度透着青紫色 眼眶红红的 泪珠在睫毛上打转 显然已经被 NG 八次的压力逼到崩溃。
“对不起导演…… 我实在找不到感觉……” 林浩的声音带着哭腔 尾音发颤 眼神飘向空无一物的绿幕 满脸茫然 像是迷失在虚拟光影里 “我看不到怪兽 不知道该对着哪里反应 LED 屏的光影变得太快 我眼睛都花了 根本跟不上……” 他说着 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道具枪的枪口也跟着晃悠 差点指到场边的工作人员。
场边的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 没人敢出声。虚拟制片对新人本就不友好 林浩又是第一次接触无实物表演 连续 NG 后 心态彻底乱了 动作僵硬得像被冻住的木棍 刚才那次甚至差点踩到动作捕捉标记点 导致虚拟场景和真人画面严重错位 监视器里的画面滑稽又刺眼。
成彦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动作轻缓 避免发出声响刺激到林浩。她走到导演身边 声音放得极柔 带着安抚的意味：“导演 让我试试 我带他走一遍 您先消消气。”
导演皱着眉 指节敲击着监视器边框 发出哒哒声 显然在压抑怒火 过了几秒才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再耗下去 今天的拍摄计划就全乱了 后面还有一堆戏等着拍。”
成彦走到林浩面前 没有直接说表演 而是先接过助理小雨递来的温水 拧开瓶盖 再塞到他手里：“喝口水 缓一缓 别呛着。” 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林浩的手 感觉到对方掌心全是冷汗 冰凉刺骨 “我第一次拍虚拟追逐戏时 比你还惨 连续 NG 十一次 最后导演都把剧本摔桌上了 说再拍不好就换演员 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林浩愣了愣 抬起头 睫毛上的泪珠滚落下来 砸在水杯里 泛起细小的涟漪。他看着成彦 发现对方眼里没有丝毫责备 只有理解和温和 像姐姐对待犯错的弟弟 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 声音依旧带着哽咽：“成彦姐……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大家都在等我 我却一直拖后腿 连这么简单的戏都拍不好。”
“怎么会？” 成彦笑了笑 眼角弯起 露出一点浅浅的梨涡 指了指 LED 屏 “虚拟制片本来就比实景难十倍 它要求你既要相信眼前的‘无’ 又要精准配合屏幕上的‘有’ 比拍古装吊威亚还考验专注力 吊威亚至少还有绳子给你安全感。我刚开始练的时候 对着绿幕演哭戏 对着空气挤眼泪 挤了半天挤不出来 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场务都在背后偷偷笑我。”
她的自嘲让林浩忍不住破涕为笑 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手里的水杯微微晃动 水洒出来一点 溅在他的制服裤上 留下深色的水渍。成彦自然地掏出纸巾 弯腰给他擦了擦裤腿 动作轻柔：“没事 拍戏哪有不弄脏衣服的。来 我带你找标记 咱们一步一步来。”
成彦拉着林浩走到绿幕中央 指尖点在地面的白色十字标记上 指甲盖轻轻刮了刮 让标记更显眼：“你看 这个点是怪兽扑来的触发点 记牢了 就像记你家小区的门牌号。当 LED 屏上出现红色预警光时 你心里默数两秒 一 二 然后左脚往后撤半步 膝盖微微弯曲 保持重心 别站太直 不然容易摔 身体往右侧倾三十度左右 同时抬手用道具枪瞄准左前方一米处 —— 那里是虚拟怪兽的头部位置 镜头能拍得最清楚。”
她一边说 一边做示范。左脚后撤时 膝盖弯曲的角度刚好能让身体快速回弹 身体侧倾时 肩膀放松 没有僵硬地绷着 抬手瞄准的动作干脆利落 手腕稳得像钉在半空 眼神锐利如鹰 仿佛真的有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在眼前咆哮。LED 屏上的红光闪过 她的动作和虚拟场景完美契合 连呼吸的节奏都跟着爆炸的音效起伏 吸气短 呼气急 透着紧张感。
“看到了吗？” 成彦停下动作 转头看向林浩 眼神里带着鼓励 “你不用刻意去想怪兽长什么样 不用纠结它有多少条腿 就盯着 LED 屏的光影变化 红色预警是‘准备’ 灰影移动是‘靠近’ 爆炸光效是‘扑击’ 跟着光影的节奏走 动作就不会错 比跟着音乐跳舞还简单。”
林浩点点头 眼神里多了点底气 握着水杯的手也稳了些：“我试试…… 我尽量不拖后腿。”
成彦没有立刻让他独自表演 而是站在他身边 双手轻轻扶着他的肩膀 掌心的温度透过制服传过去 给人安定的力量：“我们一起走 我喊口令 你跟着做 别怕 有我在 不会让你出错的。”
“好。” 林浩深吸一口气 把水杯递给小雨 重新握紧道具枪 眼神专注了不少。
“各部门准备！” 导演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丝期待 也透着一丝不耐烦。
LED 屏亮起 红色预警光闪过 刺眼的红光映在林浩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成彦轻声喊：“准备 —— 撤步 侧倾！”
林浩跟着她的口令 左脚后撤 动作比之前流畅了些 但膝盖还是绷得太紧 身体侧倾的角度不够 显得有些僵硬。
“很好！保持住！” 成彦的声音带着鼓励 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点 膝盖再弯一点 想象有人在后面推你 你要稳住 但不能硬扛！瞄准 开枪！”
林浩抬手瞄准 手指扣动扳机 刚好赶上 LED 屏上怪兽爆炸的光影 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 画面瞬间和谐起来 监视器里的画面终于不再违和。
“停！” 导演喊了一声 语气里满是惊喜 “这次不错！林浩 就按这个感觉来！记住这个节奏 别慌！”
林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 眼睛亮得像通电的灯泡 转头看向成彦 眼里满是感激 声音都拔高了些：“成彦姐 谢谢你！我好像找到感觉了！刚才那一下 我真的觉得怪兽就在我面前！”
“不用谢 你很聪明 只是太紧张了 把自己困住了。” 成彦拍了拍他的肩膀 力道适中 “再单独来一次 相信自己 你可以的 不用想太多 就按刚才的节奏来。”
林浩深吸一口气 走到绿幕中央 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走位 再睁开时 眼神坚定了不少。这次 他没有再看空无一物的地方 而是紧紧盯着 LED 屏 红色预警光闪过 他默数两秒 撤步、侧倾、瞄准、开枪 动作一气呵成 没有丝毫卡顿 连呼吸都和之前成彦教的一样 急促却有节奏。
“过了！” 导演兴奋地喊出声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太好了！林浩 保持这个状态！就这么演！”
场边响起一阵轻微的掌声 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成彦看着林浩激动得泛红的眼眶 心里也暖暖的 想起自己刚接触虚拟制片时的迷茫 也是被老周这样一点点带出来的 现在 她终于也能帮到别人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也很有成就感。
“成彦姐 太谢谢你了！” 林浩跑过来 语气激动 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不是你 我今天肯定过不了 说不定真的会被导演换掉 我以后再也不敢轻视虚拟制片了 也不敢随便紧张了。”
“别这么说 是你自己有悟性 一点就通。” 成彦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 “虚拟表演 最忌讳的就是慌 一慌就乱 一乱就错。你要把 LED 屏当成你的对手 跟着它的节奏 相信它的存在 慢慢就会找到感觉 比你想象中简单。”
就在这时 另一边传来 “啪” 的一声巨响。饰演女二号的李曼坐在椅子上 脸色难看 把道具耳机往地上一摔 耳机壳磕在水泥地上 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双手抱胸 身体往后一靠 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语气带着火气：“我不拍了！这什么破技术！对着绿幕演就算了 还要配合虚拟音效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台词什么时候该停 什么时候该接 每次都和音频对不上 要么抢话 要么慢半拍 太折磨人了！”
李曼是圈内有名的 “流量小花” 平时拍实景剧都是一条过 粉丝多 资源好 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次遇到虚拟制片的技术难题 连续 NG 五次后 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眼眶红红的 却不是哭 而是气的。
导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想发作 就被成彦拦住了。成彦对着导演摇了摇头 示意他冷静 然后快步走到李曼身边。
成彦弯腰捡起地上的道具耳机 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耳机上的金属网罩被摔得有点变形 她顺手掰了掰 尽量恢复原状 然后递给李曼：“曼曼 我知道你委屈。虚拟制片的台词配合确实难 它要求你既要记住自己的台词 还要听着耳返里的虚拟音效 跟着音频的节奏调整语速 不能快也不能慢 比实景剧难多了 实景剧还有对手戏演员给你反应 这里全靠自己。”
李曼别过脸 下巴微微扬起 带着点傲气 语气却软了些 带着赌气：“难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啊 我拍了五年戏 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每次 NG 都被全场盯着 我面子往哪放？”
“我懂。” 成彦坐在她身边 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拉近距离 把自己的耳返递过去 “你试试我的 我调了音量 虚拟音效和台词提示的比例更清晰 不会让音效盖过提示音。其实 你可以把耳返里的音效当成你的‘对手戏演员’ 它的停顿、起伏 就是在和你对话 你跟着它的节奏回应 就像平时和人搭戏一样 不用刻意去卡时间 跟着感觉走。”
李曼犹豫了一下 看着成彦真诚的眼神 还是接过耳返戴上了 手指无意识地调整着耳罩的位置。
成彦站起身 走到绿幕前 对着技术团队说：“麻烦 播放女二号和虚拟 AI 对话的片段 谢谢 音量稍微调小一点。”
LED 屏亮起 虚拟 AI 的蓝色全息影像出现在绿幕中央 像个漂浮的蓝色光球 耳返里传来清晰的电子音：“星尘小队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坐标 37.52 请立刻前往探查。”
成彦看着虚拟 AI 的影像 眼神专注 瞳孔微微收缩 仿佛真的在接收重要信息。等电子音落下两秒后 她才开口回应 语速平稳 不疾不徐 语气坚定：“收到 立刻前往 请持续提供能量波动数据。” 她的台词和虚拟 AI 的音频完美衔接 没有丝毫卡顿 甚至还根据 AI 的电子音节奏 调整了自己的语气 开头稍缓 结尾加重 仿佛真的在和一个真实存在的 AI 对话 传递任务指令。
“看到了吗？” 成彦摘下耳返 走到李曼面前 把耳返递给她 “不用急着接话 等虚拟音效落下两秒 给自己留个反应时间 就像你平时和人聊天 别人说完 你总要想一下再回应 不是吗？然后再开口 语速稍微放慢一点 这样就算 LED 屏有轻微卡顿 也能及时调整 不会出错。”
李曼看着成彦 眼神里的抵触少了些 她站起身 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我试试 但我可不敢保证一次过。”
“没关系 一次不行就两次 我们慢慢练 不着急。” 成彦点点头 回到场边 对着技术团队比了个 “OK” 的手势 眼神里满是鼓励。
LED 屏再次亮起 虚拟 AI 的电子音响起 李曼戴着耳返 眼神紧紧盯着屏幕 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指腹把布料捏出褶皱。电子音落下后 她顿了两秒 深吸一口气 开口回应：“收到 立刻前往 请持续提供能量波动数据。”
她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些 但很平稳 没有之前的急促 台词和音频的衔接比之前顺畅了不少 虽然中间有个小停顿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 没有出现之前的断层 语气里也有了点女二号该有的冷静。
“很好！” 导演喊了一声 语气缓和了不少 “再来一次 这次更自然一点 不用刻意放慢 跟着感觉走！”
李曼的眼睛亮了起来 显然也感受到了进步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再是之前的赌气和不耐烦。第二次拍摄 她没有再紧张 而是真的把虚拟 AI 当成了对手 台词说得自然流畅 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警惕 完美诠释了女二号 “外冷内热” 的角色性格 连眼神里的戒备都恰到好处。
“过了！” 导演的声音传来 带着欣慰 “李曼 这就对了！记住这个感觉 后面的戏就按这个来！”
李曼跑到成彦身边 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挠了挠头：“成彦姐 谢谢你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不该摔耳机 也不该耍脾气 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事 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 耍点小脾气很正常 我有时候拍不好戏也会想摔剧本。” 成彦笑了笑 语气轻松 “虚拟制片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挑战 我们一起克服 互相帮助 就能把这部戏拍好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李曼重重地点点头 眼神里满是坚定：“嗯！以后我有不懂的 还要多向你请教 你可别嫌我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