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想起刚才记者的追问,想起妈妈说的 “别被名利冲昏头,签字前一定要把每一条都念给我听”,指尖捏着纸张的边角,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放轻了 —— 她看到意向书最后有行小字:“艺人需配合公司安排的 3 场拼盘演出,每场演出时长不少于 40 分钟”,心里瞬间凉了半截:果然有隐性条件,顾怀安没说错。
“我知道你在看什么。” 陆岩的声音又响起来,比刚才低了点,带着点安抚的意味,“那 3 场拼盘演出是行业惯例,所有新人都要走这个流程,不是针对你 —— 而且演出地点都是一线城市,酬劳是市场价的 1.5 倍,不会让你吃亏。” 他顿了顿,指了指成彦怀里的奖杯,眼神里带着点认可:“你能拿冠军,靠的是《十年霜》的播放量破 800 万,靠的是直播时 1800 万在线人数,不是运气,资本只是帮你把这些放大,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歌 —— 你不想让更多人听到你的歌吗?”
成彦抬起头,撞进陆岩的目光里 —— 他的眼神很亮,带着点 “胸有成竹” 的笃定,却没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点真诚。她想起刚才在走廊被记者堵住时的慌乱,想起舞台下粉丝举着的灯牌,想起顾怀安在幕布后说 “自己做的决定,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别后悔”,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 “抓住机会啊,这是你十年都没等到的平台,错过就没了”,一个说 “再等等,别着急,你连合同都没看明白,别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接过意向书,没再看,只是对折了下,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 —— 那是粉丝送的,上面印着 “成彦的吉他与诗”,还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跟陆岩的黑色文件袋放在一起,像菜市场的布袋子跟奢侈品包放在一块,格格不入。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稳下来:“陆总,谢谢您的看重,但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刚才记者的事还没缓过来,而且这种事,我得跟我妈妈商量一下 —— 她虽然不懂娱乐圈,但签字前,我得让她知道。”
陆岩点点头,没追问,嘴角反而勾起个浅淡的笑,比刚才的沉稳多了点温度:“应该的,家人的意见很重要。7 天时间,足够你想清楚,也足够跟阿姨商量。” 他指了指名片上的手机号,“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24 小时开机,不用跟助理转接,有任何问题,哪怕是想咨询‘拼盘演出流程’,都能打给我。”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另外,关于刚才记者追问的‘生父’问题,陆氏有专业的公关团队,能帮你把相关话题压下去,还能帮你发‘专注作品’的通稿,不用你费心处理这些糟心事。”
成彦愣了下,没想到陆岩会主动提这个 —— 这既是贴心,也像种 “提醒”:他知道她的软肋,知道她怕这些事影响妈妈,也知道她没能力处理公关问题,而他有能力帮她解决。她心里有点复杂,像吞了颗话梅,酸溜溜的又有点甜,她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抱着奖杯往公寓楼走,脚步比刚才更沉了。
走到单元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 陆岩还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那个空的文件袋,指尖捏着袋口的金线,目送着她。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面的梧桐叶上,倒不像刚才那么有 “距离感” 了。成彦咬了咬下唇,转身进了楼,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的脚步声唤醒,惨白的光映在墙上,她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电梯里的镜子映出她的脸 —— 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是这些天熬夜彩排熬的,只有眼神比刚才亮了点。她抬手摸了摸锁骨处被奖杯带勒出的红痕,有点疼,却很真实,像在提醒她 “这不是梦”。
回到公寓,她把奖杯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奖杯底座 “咚” 地撞在鞋柜上,蹭掉了一小块金色漆皮 —— 是刚才在走廊被记者堵住时,撞在墙上弄的。她没管,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帆布包里掏出意向书和陆岩的名片。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远处传来零星的车声,还有邻居家孩子的哭闹声,很吵,却让她觉得有点烟火气。她捏着那张哑光黑的名片,指尖反复蹭过 “陆岩” 两个字,把字的边角都蹭得发亮,心里的犹豫还没散 —— 签了,能拿到资源,能让妈妈放心,能让更多人听到她的歌;不签,可能会错失机会,可能还要继续面对记者的追问,可能……
她拿出手机,想给妈妈发消息,点开输入框,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 总不能说 “妈,有个 cEo 找我签约,还能帮我压下生父的话题”,怕妈妈担心。她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 “妈,我夺冠了,一切都好,你早点睡”。
放下手机,她拿起意向书,重新翻开,目光落在 “年度新人奖推荐” 那行字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烫金的字,心里还是没底 —— 这步棋,到底该怎么下?她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需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冲动。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 “滴答滴答” 地响,成彦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手里还捏着那张意向书,直到窗外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她都没怎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