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整盏灯轰然炸裂。
碎片“叮叮当当”撞在木梁上,竟拼成半个朱红的“承”字,余下半笔悬在半空,像在等谁来续。
次日清晨,村东断桥的霜纹惊着了拾柴的小栓子。
他蹲在桥头捡枯枝,忽见桥面上爬满白霜,纹路粗的像血管,细的像毛细血管,正随着日光移动缓缓搏动。
“这霜会动!”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霜线,便像被钉子钉住似的僵在那儿。
小栓子的眼睛慢慢翻白,声音却变得粗哑,像换了个人:“第三眼开时,铜钱逆旋——关门的人,不该回头。”
他娘寻来的时候,小栓子正直挺挺跪在桥边,掌心有道血色弧线,跟那道护村光痕分毫不差。
“娃中邪了!”他娘抱着孩子哭嚎,张阿婆却摸着那道弧线直叹气:“这哪是邪,是那孩子在托梦呢。”
当夜,月光刚爬上老槐树梢,光痕中心突然裂开一道暗纹,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条口子。
地下骨门的虚影在暗纹后若隐若现,林青竹的残念就站在门前,半透明的身体上还沾着未散的幽都灯火。
他单膝跪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像是要叩拜,又像是要触地。
就在他指尖要碰到地面的刹那,光痕猛然收缩,投下一束青辉将他笼罩。
那暗纹竟缓缓闭合,像伤口在愈合。
千里之外的荒坟上,一株铃舌草“啪”地折断,断口渗出紫液,在泥里晕开两个字:别谢。
是夜,村里最年长的陈阿公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迷迷糊糊要入梦时,耳边忽然飘来段模糊的调子,像山风裹着松涛,又像溪水漫过卵石。
那调子他熟得很——是《引魂调》,可往常都是守陵人压低了嗓子哼,今儿却像个女子在唱,尾音轻得像片羽毛,扫过他的耳尖。
陈阿公翻了个身,那调子忽远忽近,最后散在夜雾里。
他闭眼前想:“许是那孩子的媳妇来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