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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扫帚自己记得怎么扫(1 / 2)

“前些日子夜里,总听见空义庄有动静,像是人在扫地……可那地方早没人住了。”老驿夫呷了口粗茶,砸吧着嘴。

沈舟不动声色,只问那义庄的方向,是否正对着十里外的老槐村。

老人浑浊的眼睛抬了抬,点头称是,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怪就怪在,扫的不是满地落叶,而是……灰。”

沈舟执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灰。

十年前那场烧了半宿的大火,早已将义庄连同里面停放的七口薄棺焚为焦土。

事后,祖父命人将所有灰烬深埋,覆上三尺黄土,立碑镇之。

十年风雨,草木荣枯,那片焦土之上早已换了人间,哪还有什么灰。

可他知道,老驿夫说的灰,是哪里的灰。

是埋在黄土之下,十年未见天日的骨殖与残木之灰,是十年不散的怨与憾。

他谢过老驿夫,多付了三文钱茶水钱,起身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折转方向,循着记忆中那条早已被荒草吞没的小径,朝空义庄走去。

夜色如墨,弦月如钩,勉强为崎岖的山路镀上一层惨白的光。

断桥依旧,只是桥下的溪水早已干涸,露出嶙峋的乱石。

当年的义庄只剩下一圈低矮的残垣断壁,在夜风中呜咽,像个咧着嘴的骷髅。

沈舟寻了一处断墙的豁口藏身,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那片废墟的中心。

子时刚过,风声忽然静了。

义庄仅存的后门,那两扇早已腐朽的木板,竟无声无息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

紧接着,一柄悬在早已断裂的横梁上的旧扫帚,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取下,悄然落下。

它没有倒地,而是稳稳地立在青砖地上,帚头的细密竹枝如受惊般倏然分张,仿佛一根根僵直的手指。

然后,它动了。

没有半分迟滞,扫帚贴着地面,沿着砖石的缝隙,徐徐推动着一捧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尘埃。

它的动作极有章法,每向前扫出三尺,便会向后轻撤一尺,左挪三下,右摆四下,一丝不苟,精准无比。

沈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套扫法,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祖父亲手定下的规矩,名为“净界九式”,专用于清扫停灵之地,意在扫去尘埃,亦扫去不洁,安抚亡灵。

这本是守夜人的分内之事。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如狸猫般潜行至一截断墙后,看得更加真切。

那扫帚的轨迹并非随心所欲,每一下推动,都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极淡的墨色线条。

那不是墨,而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带着陈年火气的灰烬。

线条一道道连接起来,渐渐勾勒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沈舟几乎是立刻就认了出来——陈六。

陈六,十年前义庄的守夜人,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

当年那场大火,便是从他守夜的小屋烧起的。

尽管他声嘶力竭地辩解是天降火星引燃了屋顶茅草,但所有人都认定是他玩忽职守。

祖父震怒之下,将他逐出沈家,永不录用,并勒令他不得再踏入老槐村地界半步。

没过多久,就有人在村外的野地里发现了他的尸首,蜷缩在断桥之下,早已冻僵。

无人为他收尸,任由野狗分食,最后只余几根残骨。

此刻,那柄旧扫帚正用十年不散的执念,一遍遍清扫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