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兰忍不住追了几步，带着哭腔大喊：“晚晚！记得让虎头糯米穿大姑奶做的虎头鞋！”
顾卫民也跳着脚喊：“大哥！嫂子！早点回来！” 李素娟和周氏的哭声更是清晰可闻。
苏晚回头，看着院子里那些熟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眼眶终于也湿润了，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顾衍之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牛车缓缓启动，吱吱呀呀地驶离了靠山屯。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过一个小站，苏晚刚把最后一块尿布叠进包袱，包厢门就被“砰”地撞开。
一个烫着大波浪穿花衬衫的女人闯进来，身后跟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
两人手里拎着四五个印着“上海”字样的网兜，进门就把网兜往空铺上扔，橘子、苹果滚了一地。
“哎！你们怎么占这儿了？”
女人叉着腰，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向铺位，“这两间软卧是我托火车站李科长留的，你们赶紧起来，别耽误我们放东西！”
苏晚把糯米往怀里紧了紧，没急着说话。
顾衍之刚给虎头喂完水，放下搪瓷缸抬头，声音没带情绪：“同志，我们有票，铺位号在壁板上，你可以看。”
“票？”男人嗤笑一声，掏出烟点上。
烟雾直接飘向苏晚，“谁知道你们这票是怎么弄来的？我跟李科长打了招呼，这节车厢的软卧早留好了，你们怕不是混进来的吧？”
烟味呛得糯米皱起小脸，苏晚终于起身，伸手把窗户推开条缝，语气平静：“第一，我们的票是部队后勤科跟铁路局正规协调的，上面有公章，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能找列车长核对。第二，车厢里禁止吸烟，你呛着孩子了。第三，你说托人留了铺位，把你的票拿出来，要是没有就别在这儿耍横。”
女人被怼得脸色发青，伸手就要去推苏晚：“你个乡下娘们还敢顶嘴，知道我男人是干啥的不？县供销社主任！耽误了我们的事，你赔得起？”
顾衍之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挣不开：“动手解决不了问题。要么拿票出来对质，要么现在离开，别影响我们照顾孩子。”
周围包厢的人都探出头来看，斜对面铺的大爷忍不住喊：“人家小两口带着俩娃多不容易，你们没票还想抢座，太不像话了！”
男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要发作，就见列车员拿着检票夹走过来。
女人赶紧凑上去，声音拔高：“小李！这俩人占了我们的铺位，你快让他们走！”
列车员看了看顾衍之的票，又看了看两人，皱眉道：“王主任，您订的是昨天的车次，这趟车的软卧没您的预留信息。再说这位同志的票是部队协调的，手续齐全，您要是没票得去硬座车厢。”
男人这下没了底气，拉着女人就要走，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等着！”
苏晚看着他们的背影，关上门回头，顾衍之已经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放进一个纸包里：“别跟他们置气。”
苏晚笑了笑把糯米放进铺位：“我不气，就是怕吓着孩子，咱们占理没必要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