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正月二十，顾家小院门口，却比过年时还要热闹，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今天，是顾衍之和苏晚带着虎头和糯米启程随军的日子。
最舍不得的，自然是曾奶奶周氏和奶奶李素娟。
周氏抱着糯米，一遍遍地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小手和小脸，眼圈红红的，嘴里不住地念叨：“哎呦，我的小糯米疙瘩，这一走，曾奶奶可想死你了，到了那边要乖乖听爹娘的话，好好吃奶，快快长大。”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李素娟更是抱着虎头舍不得撒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直接落在了虎头红色的虎头帽上：“虎头啊，奶奶的心头肉，这么小就要出远门，奶奶舍不得啊，晚晚，衍之，路上一定千万小心，护好孩子……”她一边哭一边不住地叮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虎头似乎感受到奶奶的悲伤，小嘴一瘪，也跟着哼哼起来，惹得李素娟更是心肝肉地叫着，抱得更紧了。
顾铁生站在一旁，沉默地抽着旱烟，眼圈也有些发红，他重重拍了拍顾衍之的肩膀：“到了部队好好干！照顾好晚晚和孩子！家里，不用惦记。”千言万语，化作了最简单的嘱托。
顾卫民和顾红秀也围着哥哥嫂子，脸上满是舍不得。
顾卫民把自己珍藏的几颗玻璃弹珠塞进顾衍之的行李缝里：“大哥，给你！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顾红秀则把自己编的一个小巧的中国结悄悄塞给苏晚：“嫂子，保平安的。”
大姑顾秀兰和大姑父张建军也来了。
顾秀兰嗓门依旧大，却带着浓重的鼻音：“衍之！到了地方赶紧给家里来信！缺啥少啥就跟大姑说！晚晚别怕生，谁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大姑，大姑坐火车去骂她！”
她说着，又把一个包袱塞给苏晚：“这里面是红霞给虎头糯米的新做的小衣服，我洗得干干净净的，还熏了艾草，祛病辟邪！还有我新做的两双虎头鞋，一定要给穿上！”
二姑顾秀华和姑父李德昌站在稍后些，顾秀华细心地递上一个网兜，里面是几瓶水果罐头和鸡蛋糕：“路上吃，给孩子补充点营养。到了新地方，安顿下来最重要，别急着置办东西，慢慢来。”
李德昌也沉稳地点头：“衍之，工作上有啥需要协调的，可以写信回来。”
最让人意外的苏大山也早早来了。他远远站着，等人都说得差不多了，才搓着手走上前，眼睛里满是愧疚和不舍，他不敢看顾衍之，只对苏晚说：“晚晚 ，爹对不住你……以后好好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飞快塞到苏晚手里，声音沙哑，“一点零钱，路上给孩子买点吃的。”说完，就赶紧退到一边，背过身去擦眼睛。
顾衍之看着这送别的场面，心中酸涩不已。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爹，娘，奶奶，大姑二姑，姑父，还有岳父，你们放心吧！我顾衍之向你们保证，一定照顾好晚晚和孩子！等我们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接你们过去看看！”
苏晚也抱着孩子，向每一位亲人郑重道别：“奶奶，爹，娘，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身体！大姑二姑，姑父，家里辛苦你们多照应 。爹……您也好好的。”
终于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顾衍之背起沉重的行囊，一手拎着一个大提包。
苏晚用背带把糯米背在胸前，手里抱着虎头，李素娟和周氏眼泪汪汪地把最后一点零嘴塞进孩子的小兜里。
牛车已经等在村口了，顾衍之托人雇的，送去县里坐火车。
一家四口在亲人们不舍的目光和哽咽的叮嘱中，一步步朝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