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说重建和恢复你(1 / 2)

白厄在那刻夏极具压迫感的追问下,沉默了很久很久。

冰蓝色的眼眸里挣扎翻涌,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慎重,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封折痕已深的信纸。

纸张略显粗糙,边缘带着摩挲的痕迹,无声诉说着主人反复阅读的心绪。

他伸出手,将信纸递向那刻夏。

那刻夏眉毛高高挑起,红蓝渐变的瞳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荒谬和……一丝被打断探究思路的不悦。

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抱着双臂,用一种极其刻薄的审视目光打量着那张纸,又看了看白厄紧绷的脸。

“?”

那刻夏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音,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诮,“这破纸?白厄,别告诉我你最近魂不守舍、把公式写成灾难性爆炸图的根源,就是这玩意儿?”

他那只独特的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纸张,“这难道不是你之前偷偷摸摸、对着傻笑发呆的所谓朋友的信?”

“我还记得我讽刺是情书时,某个救世主脸红的像刚出锅的虾!”

他冷笑一声,刻薄的话语如同冰锥:“怎么?现在你所谓的大麻烦,就是因为你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恋爱烦恼发酵了?”

“还是说,对方终于嫌你脑子里除了英雄主义就是浆糊,把你甩了,让你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一团数据这种蠢问题来逃避现实?”

那刻夏的毒舌一如既往,试图用尖锐的嘲讽刺破白厄营造的沉重氛围。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白厄递过来的、展开的信纸上的字迹时,那充满讥讽的话语戛然而止。

白厄的手很稳,信纸上的字迹清晰工整。

那刻夏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开头的称呼——“致白厄”。

他本想继续嘲讽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出于一种学者对信息的本能好奇,或者是对白厄此刻异常状态根源的探究,他终于伸出了手,带着一丝嫌弃,用两根手指捻住了信纸的一角,将其拿了过来。

他抱着双臂的姿势没有变,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只红蓝熔融般的眼睛开始快速扫视信纸上的内容。

起初,他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带着审视和挑剔的冷漠。

但随着目光下移,那冷漠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开始出现裂痕。

雪国贝洛伯格?

那刻夏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一个从未听闻、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

盛大的庆典?篝火?摇滚乐?

描述细致入微,充满画面感和声音感,不像虚构。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看到了关于哀丽秘榭的描述——金色的麦浪,清澈的河流……这些是白厄故乡的特征,他虽未亲历,但听白厄偶尔提及过。

写信人对那里的熟悉,甚至带着一种……怀念?

紧接着,他看到了月下舞蹈和绿萤火虫的描述,看到了放风筝、熬果酱的具体场景,甚至提到了“浆果”,和“昔涟”这个名字!

这些细节,如此具体,如此生活化……

那刻夏的头猛地抬起,锐利如刀地刺向白厄!

他不再是刚才那副刻薄导师的模样,更像一个发现了重大疑点的侦探。

“哀丽秘榭的金色麦浪和河流,确实如信中所言?”

那刻夏的声音失去了嘲讽,只剩下冰冷的求证。

他没有问贝洛伯格,那太遥远且无法验证,他先锚定可验证的部分。

白厄被那目光刺得一凛,立刻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是…是的,老师。”

“哀丽秘榭的确如此。”

“昔涟?”那刻夏精准地抓住这个名字,紧盯着白厄,“信中提到和你一起放风筝、追着跑的粉色头发的女孩?她是谁?真实存在?”

他对白厄的家庭和童年社交圈毫无兴趣,但此刻这个名字是关键的拼图。

白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那刻夏过于锐利的目光,低声道:“是……是我在哀丽秘榭时的一个……朋友。”

他刻意模糊了“曾经”和现状,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确实有粉色的头发。”

“浆果?”那刻夏步步紧逼,毫不放松,“你对着一篮子浆果发愁,觉得它们难处理?有这事?”

这个细节太私人了,如果是编造,很难如此精准。

白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更多的是困惑和确认:“有……哀丽秘榭的一种小浆果,皮薄汁多,容易破,处理起来很麻烦……我确实……不太擅长。”

他承认了信中的描述是事实。

那刻夏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再次低头,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信件中关于童年往事的描述——放风筝、田野奔跑、萤火虫之夜……

每一个细节都得到了白厄对“存在性”的确认,但白厄之前明确表示他对这些经历毫无记忆!

“所以,”那刻夏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写信人描述的这些关于你童年、关于哀丽秘榭的细节,经过你的确认,都是真实的。”

“地点、人物、甚至你个人的窘态,都存在且符合。”

他向前逼近一步,视线仿佛要灼穿白厄的灵魂:“但你自己,却对信中描述的、本应属于你的亲身经历,毫无印象?就像这段记忆被凭空挖走了一样?是这意思吗,白厄?”

白厄在那刻夏的逼视下,感到无所遁形,只能艰难地点头:“……是。”

“而这个写信人,”

那刻夏的指尖点着信纸上的字迹,语气冰冷而充满逻辑性,“不仅知道这些只有你或你身边亲近之人才可能知道的、极其私密的童年细节,还知道你此刻身在神悟树庭,能把信送到你手上。”

“他甚至……”那刻夏的目光扫过信中关于“数据”的哲学诘问和“遥远未来相见”的期许,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在试图引导你的思考,安抚你的不安,并承诺一个……看似渺茫的重逢。”

他顿了顿,那只独特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厄,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那么,告诉我,这个自称‘真实存在的旅人’,这个对你过去了如指掌却又仿佛来自天外的存在……他,到底是谁?”

“你认识他吗?或者说,在你的记忆里……你认识他吗?”

白厄的嘴唇动了动,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和痛苦交织的漩涡。

他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记得。”

“信里的描述……那些经历……我没有任何印象。”

“至于写信的人……我更不知道他是谁。”

那刻夏沉默了。

他不再抱着手臂,而是将信纸拿得更近些,再次快速浏览,仿佛要从字里行间榨取出隐藏的线索。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树叶的沙沙轻响。

“有趣……”

那刻夏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眼里闪烁着冰冷而理性的光芒。

“太有趣了。”

“一个拥有你确切童年记忆——甚至是你自己都缺失的记忆,了解你现状,并能跨越未知距离传递信息的存在。”

“他描述了一个我们无法证实的天外之地,却又在信中反复强调真实与自我定义……”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白厄,那眼神不再是刻薄导师的审视,而是一种面对未知谜题时的、纯粹的、带着高度警惕的探究欲。

“白厄,结合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第三者似乎也知道这些事情……”

那刻夏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现在,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你惹上的,绝不是什么青春期躁动或者恋爱烦恼。”

他向前一步,将信纸塞回白厄手中,红蓝瞳里闪烁着洞穿迷雾的锐利锋芒。

“你惹上的麻烦,很可能涉及到了某种我们尚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

“一种能窥探、甚至能……篡改记忆的力量。”

白厄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短暂的沉默在空旷的教室里弥漫,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古老树庭枝叶摩挲的沙沙声。

“看你这样子,”那刻夏的声音带着洞悉的冷嘲,他并没有收回逼视的目光。

反而像是从白厄细微的反应中确认了什么,“应该不只有刚才那封让你神魂颠倒,思考存在意义的杰作吧?”

“前面的信呢?藏起来当传家宝了?”

白厄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没带过来。”

“这封信……是我临时收到的。”

他想到了与盗火行者那场诡异的遭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哼。”那刻夏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抱着手臂,姿态充满了不耐烦,“无事。”

“那种繁词戎句堆砌充斥着无谓抒情的东西,我也懒得看。”

“浪费生命。”他刻薄地评价,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种研究者面对实验数据的命令口吻,“你,大致说说。”

“前面那几封裹脚布一样长的信,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以及——”

他锐利地扫过白厄的脸,“你收到它们时,是个什么感觉?”

“别跟我扯什么‘温暖’‘感动’之类的废话,我要的是最直接的反应。”

白厄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复述那些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中的信件内容,尽量简洁,也尽量客观,避免带入过多的个人情绪——虽然他深知这很难。

“第一封信……”

白厄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干涩,“是一只……很奇特的机关小鸟送来的。”

“没有署名,没有地址。”

“信里……提到了我的家乡,哀丽秘榭。”

“里面的景色描绘……非常细致,麦浪,河流,磨坊……甚至是一些……只有长期生活在那里的人才会注意到的角落的光影变化。”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我无比熟悉,就像……写信人亲眼见过一样。”

“……机关鸟?哀丽秘榭的细节?”

那刻夏的眉头微微挑起,但他没有打断,只是示意白厄继续。

“第二封信……”白厄继续道,“第一次提到了雪原。”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第五封信里说的贝洛伯格了。”

“写信人说,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在那个被冰雪覆盖的地方,利用他的谈判技巧,帮助当地人解决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似乎是某种灾难的源头?”

“最终让那个地方重新引来了生机,恢复了秩序。”

他努力回忆着信中的措辞,“信里着重描写了他如何分析局势,找到关键点,然后……用一种近乎冒险的方式,说服了原本可能是敌对的势力进行合作。”

“谈判技巧?解决巨大威胁?恢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