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剑身并非黄金的璀璨,而是带着岁月磨砺的银灰色泽,此刻在树庭幽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决绝的寒光。
牙关死死咬紧,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刻。
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着那个阴影中的身影,里面燃烧着愤怒、警惕,还有一丝被数次挫败后淬炼出的、近乎绝望的斗志。
而对面的盗火行者,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手中那柄月牙形的权杖抬了起来。
月亮般的剑尖精准地、无声地指向了白厄的心脏位置。没有挑衅的动作,没有咆哮的宣言,只有那冰冷的、如同深渊凝视般的指向,宣告着不死不休的敌意。
空气凝固了!
无形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冰,在两人之间蔓延、碰撞,发出几乎令人耳膜刺痛的嗡鸣。
树庭那亘古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只剩下两道身影在幽暗根枝构成的舞台上,进行着无声的死亡对峙。
就在这千钧一发、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五步的瞬间——
一封轻飘飘的信,毫无征兆地,晃晃悠悠地从上方错综盘绕的粗壮根枝缝隙间,飘落了下来。
它的出现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
洁白又柔软,与周围冰冷坚硬、充满杀伐之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它像一片被无意卷入风暴的羽毛,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脆弱感,缓缓地、打着旋儿,落向两人之间那不足十步的狭窄空间。
白厄的视线瞬间被那抹白色攫取!
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颤!
那熟悉的、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那独特的、仿佛带着某种遥远呼唤的折痕……是给他的信!
第五封?!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与宿命死敌狭路相逢、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
这封信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紧绷到极致的、一触即发的平衡!
几乎在白厄认出信封的同一刹那,对面的盗火行者——
那个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也动了!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不再是白厄,而是那封飘落的信!
包裹在破旧斗篷下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道撕裂阴影的黑色闪电,径直扑向那缓缓下落的白色信笺!
白厄的脑子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盗火行者会对一封信感兴趣”,他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不能!
绝不能让这封可能是他精神寄托的信,落入那个冷酷的掠夺者手中!
一声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白厄的身影也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道黑色的闪电!
目标同样是那封信!
“砰!!!”
剑与剑在信纸飘落的轨迹旁狠狠撞击在一起!
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在狭窄的根枝通道内炸响,刺目的火花如同微型烟花般迸溅开来!
狂暴的气流瞬间以两把武器交击点为中心炸开!
那封轻飘飘的信,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气流卷得高高抛起,像一只受惊的白蝶。
在两人头顶上方无助地、剧烈地上下翻飞、飘荡,时而几乎触碰到冰冷的根枝穹顶,时而又险险地擦过尖锐的根刺。
两人根本无暇顾及武器的碰撞!
他们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飘忽不定的信纸,身体在狭窄的空间内高速移动、腾挪、碰撞!
银白色的剑光与幽暗的弯刀轨迹交织成一片致命的网,每一次凶狠的交锋都并非为了直接击杀对方,而是为了逼迫对方远离那封信,或者为自己创造抓住它的机会!
“铛!锵!嗤——!”
剑刃互相擦过带起一溜火花,在下一瞬,又格开剑锋发出沉闷的震响。
白厄的剑术凌厉迅捷,带着守护一切的决绝。
盗火行者的剑法诡异莫测,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寒意。
两人如同两只争夺猎物的猛兽,在神悟树庭的根枝迷宫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那封信,就是他们眼中唯一的目标。
气流持续激荡,信纸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被两股强大的力量牵引、撕扯,却奇迹般地没有被撕碎。
它打着旋儿,在两人凶狠的搏斗间隙,缓缓飘落。
终于!在一个双方都因猛烈对撞而短暂分开、重心不稳的瞬间!
那封信,飘到了两人几乎触手可及的高度!
白厄眼中精光爆射,左手如电般探出!
盗火行者那隐藏在斗篷下的手臂也几乎同时伸出!
“嗤啦——”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两人各抓住了信封的一角!
薄薄的信纸瞬间被绷紧!
“松手!!”白厄怒喝出声,冰蓝色的眼眸几乎喷出火来!
他右手紧握的长剑直指盗火行者,剑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然而,他捏着信纸一角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无比轻柔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将这脆弱的联系彻底撕裂。
盗火行者依旧沉默。
斗篷的兜帽深深垂下,遮蔽了他所有的面容,只能看到捏着信纸另一角的那只包裹着黑色布条的手,同样没有用力,只是稳稳地、带着一种冰冷的执着抓着。
气氛再次凝固,但这次是另一种诡异的僵持。
不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混杂着对某样东西共同的、不愿放手又不敢伤害的执念。
突然,盗火行者动了!
他那只握着剑的右手猛地抬起!
幽冷的光芒划破空气,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直刺白厄的面门!
这一击又快又狠,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僵持只是假象,他终于要痛下杀手!
白厄瞳孔骤缩,想要举剑格挡,但左手抓着信纸,动作慢了半拍!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
剑尖在距离白厄眉心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白厄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冻结灵魂的寒意刺在自己的皮肤上。
他全身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悬停的致命武器。
紧接着,更让白厄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如同哑巴机器般、很少发出声音的盗火行者,喉咙里竟然传出了声响!
那声音极其嘶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又像是沙砾在粗糙的金属管道里摩擦,带着一种长久未曾运转的滞涩感。
“你……忘了……”
“256……923……”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念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蠢。”
最后,一个清晰却充满鄙夷和某种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字眼砸了下来。
然后,是更清晰的三个字,带着一种命令式的、近乎急切的强调——又像是一种空洞的自我复述。
“记住他。”
白厄完全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被这个宿敌、这个冷酷的掠夺者如此近距离地骂“蠢”?
这比直接捅他一剑还要让他难以理解!
还有……“记住他”?
记住谁?
这个“他”是谁?
就在白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话语而陷入巨大混乱的瞬间,盗火行者做出了一个让白厄更加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捏着信纸一角的手指,松开了。
那封被绷紧的信,瞬间落入了白厄的手中。
紧接着,盗火行者没有任何犹豫,那悬停在白厄眉心的剑尖也收了回去。
他深深地、仿佛最后看了白厄一眼——尽管白厄无法看到他的眼神,然后猛地转身。
黑色的斗篷如同融化的阴影,包裹着他的身体,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巨大根枝深处,速度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白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右手还紧握着剑柄,左手死死地攥着那封失而复得的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冷的触感从信纸上传来,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混乱与冰冷。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突然停下来?
为什么他会说出那些话?
为什么他会主动松手,放弃争夺?
“记住他”……
“他”是谁?
是这封信的主人?那个一直给他写信、却从未谋面的神秘人?
盗火行者认识他?
无数个问号如同沸腾的气泡,在白厄的脑海中疯狂涌现、炸裂。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那致命的威胁,那嘶哑的、充满复杂情绪的话语,最后那匪夷所思的退走……
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封轻飘飘却仿佛重若千钧的信。
第五封信。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像是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了他与宿敌这场离奇的对峙,也带来了一个比火种下落更让他心绪难平的巨大谜团。
神悟树庭的幽光依旧,巨大的根枝无声地脉动。
白厄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只有冰冷的信纸和盗火行者留下的那句“记住他”,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意识深处。
小剧场:
黑厄:这我老婆给我的信!
白厄:是我老婆!
两人再次掐架起来了。
阿哈:嘻嘻嘻有意思!!
来古士:什么鬼啊又bug?
阿哈嗤之以鼻,就你个小对称玩意儿想欺负我崽的玩具?——阿哈来咯!
阿哈:谁让我崽喜欢完美的结局呢。
打游戏当然是要完美存档。
ps:开始透露地点了。
墨徊反正也没想着寄出去所以写信都没那么紧张严谨了。
请珍惜小黑。
上班休息放几张加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