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说嘿姐们搓牌呢(1 / 2)

白露的心情,似乎因为墨徊那番绘画哲学的隐喻点拨而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走路都轻快起来,尾巴上的锁虽然依旧沉重,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地拖地了。

她带着墨徊在长乐天相对安全的区域兜兜转转,避开那些明显有云骑军把守的封锁线,时而指着某座古塔说说典故,时而抱怨一下丹鼎司药房某个脾气古怪的老药师。

墨徊则像个安静的倾听者,偶尔回应几句,更多时候是用那双敏锐的眼睛观察着街巷角落、虽然稀少的人群神色,和空气中那愈发清晰的,混杂着星核污浊与药草苦涩的复杂气息。

不知不觉,他们绕到了一处相对僻静,靠近一处小水榭的回廊转角。

这里绿荫掩映,微风习习,本该是个清幽所在,却被一阵刻意压低却又难掩兴奋与懊恼的喧哗声打破了宁静。

“碰!哈哈!青雀,你这张牌打得好啊!”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响起。

“啧!慢着慢着!我、我胡了!清一色带幺九!”另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得意。

“哎呀!又点炮了!青雀大人您今天手气不行啊!”第三个声音带着调侃。

墨徊和白露循声望去,只见水榭旁的石桌边,围坐着四个人。

其中三人穿着仙舟常见的服饰,两男一女,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桌面。

而被他们调侃的对象,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穿着太卜司制式服饰的少女。

她扎着两个小辫子,此刻正愁眉苦脸地托着腮,看着自己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玉牌——帝垣琼玉牌。

正是太卜司那位以摸鱼和牌技闻名的青雀!

“唉……今天这牌运,真是见了鬼了!”

青雀有气无力地抱怨着,随手打出一张牌,“发财!”

“胡了!对对胡!给钱给钱!”

刚才说点炮的那个男人立刻兴奋地推倒了自己的牌。

“啊——!怎么又是你!”青雀哀嚎一声,认命地开始掏钱包。

就在这闹哄哄的时刻,青雀那双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眸,无意间瞥见了站在回廊转角,安静旁观的墨徊和白露。

她的目光首先被白露那标志性的龙角和尾巴吸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龙女大人!

但当她看到白露旁边那个背着帆布包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安静得像块背景板的墨徊时,眼瞳骤然亮了一下!

那是一种属于资深牌手的直觉!

青雀敏锐地捕捉到墨徊看向牌桌时,那双深棕色杏眼里一闪而过的——绝非外行人的专注!!

和……一种极其古怪的,仿佛在“解构”整个牌局结构的奇异光芒!

这个人,懂牌!而且不是一般的懂!

“喂!那位小哥!”

青雀瞬间把输钱的郁闷抛到了脑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冲着墨徊兴奋地挥手,“看半天了,眼生得很啊!外来的?”

“会玩帝垣琼玉不?来来来,凑个手!三缺一!救命啊!再输下去我这个月俸禄都要赔光了!”她热情得近乎夸张,就差冲过来拽人了。

白露惊讶地看了看青雀,又看了看墨徊:“大哥哥,你会玩这个?”

墨徊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有点无奈又有点怀念的笑容:“嗯……会一点。”

他想起了那些被父母和叔叔围在牌桌上,用各种匪夷所思的牌路联手坑他的温馨家庭时光。

那简直是地狱级的牌技磨砺。

“会一点就行!快来快来!”

青雀不由分说,立刻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把墨徊按在石凳上,动作快得墨徊都来不及拒绝。

她热情地给墨徊介绍着牌桌上的另外三人——都是长乐天常打牌的同好,然后麻利地洗牌,砌牌。

牌局开始。

墨徊的动作显得有些……慢。

他摸牌看牌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仿佛在研究什么深奥的课题。

出牌时更是犹豫再三,手指在牌面上摩挲半天,才慢吞吞地打出一张。

起初几圈,青雀和其他两人都没太在意,只当这个外来者是个生手,牌技生涩。

青雀甚至还在心里嘀咕:刚才那股高手气场难道是错觉?

然而,随着牌局的深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开始在青雀心头蔓延。

墨徊的牌路……太邪门了!

他打出的牌,乍一看毫无章法,甚至有些愚蠢。

比如——

在明显做筒子清一色的时候,突然打出一张关键的别人可能需要的筒子中张。

自己手里明明握着孤张的危险牌——比如生张字牌,却偏偏在别人听牌的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打出去,仿佛不知道点炮的风险。

有时候明明可以碰牌加速进度,他却选择拆掉自己的顺子,去打一张无关紧要的边张。

更诡异的是,他仿佛能预知牌山!

好几次,他打出一张看似完全没用的牌,紧接着下一巡或者下下巡,那张牌的上家或下家就神奇地被他摸到了,瞬间组成绝佳的组合!

青雀越看越心惊。

她作为太卜司(虽然摸鱼)的一员,对卜算推演之道多少有些了解,牌技在罗浮也算顶尖。

她见过稳健的牌手,见过激进的牌手,也见过靠运气吃饭的。

但像墨徊这种……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牌路,她闻所未闻!

这根本不是牌技好坏的问题!

这简直是在用牌堆跳舞!

在刀尖上蹦迪!

每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缘试探,却又总能诡异地化险为夷,甚至莫名其妙地就接近了听牌状态!

“碰!”墨徊再次慢悠悠地打出一张牌,是一张“九万”。

“杠!”坐在墨徊下家的同好立刻兴奋地开杠。

青雀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升起。

果然,那人杠完摸牌,脸色一喜:“杠上开花!胡了!清一色!”

“啊?!”青雀和另外一人目瞪口呆。

这牌胡得也太……莫名其妙了?感觉就是被墨徊那张“九万”给喂出来的!

青雀猛地扭头看向墨徊,只见他一脸平静,甚至有点无辜地推了推眼镜,仿佛在说:我只是正常打牌啊?发生什么事了?

新的一局开始。

墨徊依旧慢吞吞地摸牌,看牌。

“碰!”男牌友喜滋滋地收进一张三条。

“吃!”另一位也不甘示弱,凑顺了一组牌。

轮到墨徊上家的青雀了。

她打出一张闲置的“白板”:“喏,没人要吧?”

无人应答。

轮到墨徊。

墨徊安静地坐在那里,黑色的头发柔顺,脑后的小辫子安静地垂着。

他深棕色眼瞳扫过自己的牌面,又轻轻掠过牌池和其余三家的神态。

他的手指纤细白皙,轻轻从自己的牌列中推出一张——“东风”。

“东风?”青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牌前期用处不大,墨徊手里应该有不少更好的选择才对。

牌局继续。

几轮过后,场上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墨徊的出牌路数极其诡异,他时而打出看似关键的字牌,时而又弃掉容易凑顺的边张,完全不符合常理,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做多大的牌,又像是在随意拆打。

青雀脸上的轻松渐渐收敛,她感觉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墨徊那些看似无用的弃牌,隐隐封住了她好几条可能的听牌路径。

终于,牌局进入尾声。

墨徊面前的牌只剩下最后一张,他依旧是那副安静无害的样子。

男人打出一张“九万”。

“碰!”女人喊道。

碰完之后,女人斟酌片刻,打出了一张她认为绝对安全的“东风”。

就在这张“东风”落入牌池的瞬间——

墨徊轻轻地将面前最后那张牌推倒。

“和。”

全场寂静。

目瞪口呆。

他们这才恍然,墨徊之前所有诡异的出牌,竟是在一步步清理场上可能出现的其他字牌,并诱导别人在最后阶段打出。

四面齐全。

看到那个东风还有牌池里的东风。

女牌友脸都绿了。

打一张,听一张,这是就等着这张牌出来呢。

“噗——!”

青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墨徊的牌面,又看看桌面上的牌,再看看那个一脸懵逼刚碰完牌就被胡的对家女牌友。

这…这是什么鬼打法?!

瞎打一通?到处拆桥?

自产自销?钓鱼执法?

这需要对自己的牌,对别人的心理,对牌堆的走向有多诡异的掌控力……

而且风险极高!

万一没人碰呢?

万一别人胡了他打出的那张呢?

女牌友手里一张,牌池老早打了一张,墨徊手里一张,还一张不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