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
“‘钥匙’……已进入‘锁孔’……”
“计划……最终阶段……启动……”
“唤醒……‘源寂’……”
那冰冷、漠然、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与“期待”的宏大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宣告,穿透层层空间壁垒,在悟空钻入裂缝、裂缝即将彻底闭合的刹那,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钥匙?锁孔?计划最终阶段?源寂?!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悟空全身,几乎将他的灵魂冻结!他不是意外逃生,而是……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他的挣扎,他的反抗,他闯入这“心狱”底层,一切……都在“观测者”的计划之中?!他这把“钥匙”,被故意引导,用来开启某个终极的“锁孔”,唤醒某个名为“源寂”的恐怖存在?!
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了万古的、针对他或者他这类“变数”的……绝杀陷阱!
“不——!!!”悟空在意识深处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咆哮,想要止住身形,冲出裂缝!但已经太晚了!
“咔嚓!”
裂缝在他身后彻底闭合,将那宏大的声音、猎寂者的咆哮、乃至整个标本库的景象,完全隔绝。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空间置换之力包裹了他,天旋地转,五感尽失,只有无尽的坠落感。
这一次的传送,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深邃。仿佛在穿越某种……世界的隔膜,维度的壁垒。周围不再是混乱的能量流,而是……一种绝对的、连“虚无”概念都不存在的……“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胶质薄膜,悟空的感知猛地回归。他重重地摔落在某种……坚硬、冰冷、光滑到极致的地面上。
周身剧痛袭来,寂灭道种在刚才的传送中几乎耗尽力量,黯淡无光,混沌魔猿的战意也因极致的危机感而暂时蛰伏。他虚弱到了极点,挣扎着抬起头,灰寂的眸子艰难地聚焦,看向四周。
下一刻,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景象。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绝对黑暗的、不断缓缓蠕动着的……“肉壁”或者说……“能量胞衣”构成的……腔体内部?!
四周的“墙壁”是活着的,散发着一种古老、死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宇宙终极归宿般的……“包容”与“吞噬”意韵。壁上布满了无数细微的、如同血管或神经网络般的暗红色脉络,这些脉络中,流淌着的不是血液或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蕴含着“终结”、“归无”、“寂灭”真谛的……灰色“液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粹的“空”。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气味,甚至没有“时间”流动的感觉。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同化”之力,正在缓慢地、坚定地……消融着悟空的存在感,要将他化为这“腔体”的一部分。
这里……就是“源寂”的内部?!那个被“观测者”计划唤醒的……终极恐怖?!
悟空的心脏疯狂跳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这里的“死寂”,与外界任何绝地都不同。外界的死寂是毁灭,是终结,是激烈的对抗后的空无。而这里的“死寂”,却是……“回归”,是“安眠”,是万物最终的、平静的……“归宿”!仿佛一切挣扎、一切存在、一切意义,在这里都将失去意义,化为永恒的、和谐的……“无”。
这种“平静”的死寂,比任何狂暴的毁灭,更加令人绝望!
“必须……离开……”悟空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与消融感,挣扎着站起,寂灭道种微弱运转,试图感知方向,寻找出口。
然而,他的神念刚刚探出,就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无处不在的“同化”之力瞬间吞噬、消融!甚至连他体内的寂灭道种,在这里都显得……异常的“温顺”与“安逸”,仿佛游子归家,竟隐隐有种要脱离他的控制、融入这片“归宿”的趋势!
“不好!”悟空大惊,强行收敛神识,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己道真火疯狂燃烧,对抗着那诡异的“安宁”诱惑。
他踉跄着向前走去。脚下的“地面”柔软而富有弹性,踩上去无声无息,仿佛行走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壁膜之上。四周的“肉壁”缓缓蠕动,那些暗红色的脉络中,灰色液体静静流淌,偶尔会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仿佛在……“消化”着什么。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依旧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死寂,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出口的迹象。仿佛这个“腔体”是无限的,是永恒的牢笼。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被彻底“同化”,成为“源寂”的养料?
就在他心神摇曳,即将被那“归宿”之感吞噬的刹那——
怀中,那本早已化为飞灰的岩罡日志,最后一点与他神魂融合的执念印记,突然……微微发热!并且……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向性波动!
波动指向的……是前方黑暗的深处!
同时,他体内那枚得自“负星神龟”的寂灭道种,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共鸣,微微震颤起来,传递出一种……既渴望又恐惧的……复杂情绪!
那里……有什么东西?!
悟空精神一振,强行压下不适,循着那波动的指引,艰难前行。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同化”之力就越发浓郁,悟空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记忆开始模糊,仿佛真的要“睡”去了。但他死死咬着牙,靠着岩罡执念的指引和己道的不屈,一步步向前。
终于,在仿佛跋涉了千万年之后,前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光。
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暗”之光!仿佛是所有光明熄灭后、所有色彩褪去后、所有存在湮灭后……最终剩下的……那一点绝对的、纯粹的……“暗”之源头!
那点“暗光”位于腔体的最中心,是一个……缓缓旋转着的、无法形容其大小的……“漩涡”?或者说……“孔洞”?
漩涡由纯粹的“寂灭”道韵构成,但其精纯程度、其本源层次,远超悟空见过的任何事物!甚至连“寂灭之心”的能量,与之相比,都显得……“粗糙”和“浅薄”!这漩涡,仿佛就是“寂灭”这个概念本身!是“终结”的具象化!是“无”的……眼睛!
漩涡的中心,深不见底,散发着一种……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能吞噬的……终极吸力!悟空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扯出去,投入那永恒的“无”之中!
而岩罡执念的波动,以及寂灭道种的共鸣,最终指向的……正是那个……恐怖的漩涡!
“源寂之喉”?!这就是……“锁孔”?! “观测者”要唤醒的……就是这东西?!
悟空浑身冰冷,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直觉告诉他,再靠近,他将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钥匙……已就位……”那个宏大的、冰冷的声音,再次突兀地、直接响彻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仿佛无处不在,“开始……对接……”
下一刻!
不等悟空反应,他怀中的岩罡执念印记,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脱离了他的神魂,化作一道悲壮的流光,射向了那个“源寂之喉”!
同时,他体内的寂灭道种,也完全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要脱离他的身躯,投向那最终的“归宿”!
“不!!”悟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疯狂运转己道,想要压制道种!但他重伤虚弱,如何能抗衡这源自本源的召唤?!
眼看道种就要离体而去,他也将被吸入那“喉”中,万劫不复——
异变,再次以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发生!
那原本平静旋转的“源寂之喉”,在接触到岩罡执念印记所化的流光时,猛地……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漩涡的旋转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与……紊乱?!
仿佛……那蕴含了岩罡不屈意志、大地守护信念的执念,与这纯粹的“终极寂灭”,产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冲突?!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错误!检测到未知干扰因子!‘钥匙’纯度不足!对接程序出现排斥反应!”宏大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怒”波动!
“嗡——!!!”
整个“源寂之喉”剧烈波动起来,恐怖的吸力骤然减弱,甚至……反向喷吐出了一小股……混乱的、蕴含着痛苦、不甘、愤怒等“杂质”的……灰色气流!
这股气流……赫然是之前被“源寂”吞噬、但尚未被完全“同化”的……那些神魔残骸的最后意志碎片?!它们在岩罡执念的冲击下,被短暂地……“吐”了出来?!
而这股混乱气流的出现,仿佛点燃了导火索!
“源寂之喉”的紊乱加剧,其深处,那绝对的“暗”中,隐隐传来了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一丝……解脱意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