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被烈日烤得发哑,柏油路软得能踩出脚印。陆野推开窗,院角的石榴树蔫头耷脑,连平时蹦跳的麻雀都躲在葡萄架下喘气——大暑到了。
暖宝光脚踩在凉席上,拽着奶奶的围裙角:“奶奶,今天怎么这么热?我的小裙子都黏腿了!”她鼻尖挂着汗,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西瓜,“太姥姥说大暑要吃姜,姜是辣辣的,能驱寒吗?”
陆奶奶正往竹匾里铺生姜,闻言抬头笑:“大暑大暑,上蒸下煮。这时候人体外热内寒,吃姜能暖脾胃。你太姥姥以前大暑,总把姜晒成伏姜,说‘一块伏姜,胜过十副药’。”她拍了拍晒得半干的姜片,“来,帮奶奶挑出碎渣,咱们做伏姜茶。”
“姜这么辣,为什么要吃?”暖宝捏起片薄姜,皱着眉头,“我怕辣!”
“傻孩子,”陆奶奶刮她鼻尖,“伏姜是煮过的,辣味淡了,只剩甜香。你太姥姥说‘大暑吃伏姜,冬天不冻僵’,等你冬天手不冷,就知道好处了。”
大暑·寻俗
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陆野带着暖宝去村头老药铺买红糖。药铺的木柜台上,陶瓮里装着深褐色的伏姜膏,玻璃罐里晾着晒干的陈皮。
“张伯,我们要买做伏姜的红糖。”陆野指着竹筐里的黄冰糖,“要老块的,对吧?”
“对喽!”张伯捋着胡子笑,“大暑做伏姜,得用三年陈的红糖,甜得醇,和姜味儿最搭。你奶奶这手艺,跟你太姥姥学的吧?”
“可不,”陆野应着,“太姥姥以前在大暑前半月就开始晒姜,说要赶在立秋前做好,存一冬天。”
路过茶摊,王阿婆端着陶壶喊:“野子,来碗伏茶!金银花、夏枯草、淡竹叶,熬的败火茶!”她舀起一碗,“你奶奶今早也送了姜过来,说要给大家泡伏姜茶。”
陆野接过茶碗:“谢谢阿婆!我们暖宝最爱喝您熬的茶。”
暖宝凑过去闻:“奶奶,伏茶好香!像青草混着花香!”
“那是自然的味道,”王阿婆笑,“大暑天喝这个,比吃冰棍儿强,不伤脾胃。”
晒姜·承艺
厨房里,竹匾、陶锅、木铲一字排开。陆奶奶将生姜洗净去皮:“姜要选老黄姜,纤维粗,辣味足。”她切片,“厚度要匀,太薄易碎,太厚难入味。”
暖宝搬来小凳子,站在案板前学挑姜片:“奶奶,这片有虫眼,不要!”
“小机灵鬼,”陆奶奶捏起那片姜,“虫蛀的姜味儿苦,晒出来不好喝。”
叶知秋端来红糖:“按比例,五斤姜配三斤糖。你奶奶说,伏姜要慢火熬,糖融化得透,姜味儿才锁得住。”她搅动着锅,“老辈人说‘伏姜熬得透,冬天暖不够’,这火候急不得。”
陆野负责晒姜:“把切好的姜片摊在竹匾上,放阴凉处晾半干。”他指着窗台,“太姥姥以前晒姜,总说‘晒姜要见光不见暴,像哄小娃娃’。”
麦芒摇摇晃晃过来,伸手要抓姜片:“片......片!”
“小宝贝不能吃,”暖宝捏起片姜逗他,“辣!弟弟舔一下,像吃小辣椒!”
麦芒皱起小脸,扭头扑进陆奶奶怀里:“奶奶......护!”
“我们麦芒怕辣,”陆奶奶亲他额头,“等伏姜做好了,给你泡淡点的。”
熬茶·守艺
陶锅里的姜糖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浅褐色的液体渐渐浓稠。陆奶奶守在灶前:“火要最小,熬足两个时辰,姜和糖才融合。”她舀起勺汤汁,“看,挂勺不滴,就可以关火了。”
暖宝趴在灶台边:“奶奶,这姜茶像蜂蜜!”
“那是熬到位了,”陆奶奶关了火,“等凉透了,装在玻璃罐里,能存一整个夏天。”
叶知秋递来薄荷叶:“放两片薄荷,喝着更清爽。大暑喝伏姜茶,是给身体‘补阳气’。”
傍晚,玻璃罐里的伏姜茶凝固成琥珀色,表面浮着层薄油。“真好看!”暖宝踮脚看,“像蜂蜜罐!”
“等你冬天感冒了,”陆奶奶舀了勺放进瓷杯,“冲杯热水,喝下去浑身暖乎乎。”
麦芒也凑过来,指着杯子:“喝......喝!”
“弟弟太小,”暖宝倒了口茶吹凉,“等你长大,姐姐给你泡!”
食荔·闲趣
午后,陆野拎着竹篮回来:“太姥姥家的荔枝熟了!咱们去摘!”
荔枝树长在院后山坡,绿叶间坠着红玛瑙似的果子。暖宝踮脚够:“爸爸,我够不着!”
“来,爸爸抱!”陆野托着她屁股,“挑红的,带点绿的还没熟。”
暖宝摘了颗荔枝,剥开壳:“奶奶,这荔枝好甜!”
“太姥姥以前大暑,总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陆奶奶剥着荔枝,“但她怕上火,只吃十颗,说‘甜要浅尝,日子要细品’。”
陆野剥了颗塞进麦芒嘴里:“弟弟也尝尝,甜不甜?”
麦芒吧唧嘴:“甜!核......大!”
“小宝贝会说话了!”暖宝笑,“核大是因为肉甜,奶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