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家灶房的灯一直亮着。陆奶奶在熬苦菜汤,瓦罐里飘出清苦的香:“这汤败火,你怀着孕,多喝点。”她舀起一碗吹凉,“暖宝,来喝口!”
“奶奶,我不喝!”暖宝摇着头,“我要留着给爸爸妈妈!”
“小宝儿最乖。”陆奶奶笑着,“等会给你留块焦麦饼。”
陆野坐在炕沿,给未出生的孩子摸肚子:“这娃动静越来越欢,肯定是个小机灵鬼。”
“机灵点好。”叶知秋笑着,“像暖宝似的,天天有奇思妙想。”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明天该去镇上买新镰刀了,老镰刀磨得不够快。”
“好。”陆野把她的手塞进棉袜,“咱只要守着麦子,守着家,守着这亩三分地。”
暖宝趴在桌上画画——画的是麦田、苦菜汤和一家人的笑脸。“爸爸,”她举着画纸,“这是我画的小满,这是小宝儿,这是太爷爷在看!”
陆野接过画,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里,满是童真的期待。他贴在墙上,对暖宝说:“等麦子熟了,爸爸带你去打谷场,教你扬场,看麦粒在风里跳舞!”
“不要扬场!”暖宝撅起嘴,“要骑小马!”
“好,买小马。”陆野笑着,“咱家小宝儿,想要啥都给。”
小满后的第七天,麦田里的穗子更沉了。暖宝蹲在田边,小手指轻轻碰了碰麦芒:“它弯腰了!它在给秋天让路!”
叶知秋扶着腰走过来,陆野举着相机给她拍照:“看镜头,笑一个——这是咱家夏天的收获预告。”
镜头里,叶知秋的孕肚微微隆起,暖宝扒着她的衣角,两人身后是一片沉甸甸的麦浪,在风里轻轻摇晃。
这就是小满的意义——
用一阵风,吹弯麦的腰;
用一捧土,养出穗的饱;
用一家人的守望,接住时光递来的小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