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堂屋。暖宝趴在桌上画腊八蒜,陆沉舟在帮他修竹编的蒜臼,叶知秋在擦陆野去年买的青瓷勺——那是陆野说要“用来舀腊八粥,和小宝分着吃”的,可直到最后都没来得及用。
“妈妈,”暖宝突然拽她的衣角,“我想给爸爸打电话。”
叶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爸爸在天上,电话打不通。”
“可是爷爷说,腊八是团圆的日子,爸爸会在碗里等我。”暖宝指着窗台上的粥,“我要对着碗喊,爸爸能听见。”
陆沉舟拿来他的儿童电话,暖宝抱着画纸,一本正经地拨号:“喂?爸爸吗?我是小宝……今天我和爷爷煮了腊八粥,奶奶说你去年腌的腊八蒜最脆……对,我剥了一颗放进去,你闻到了吗?……还有,我今天学了《咏鹅》,老师说‘白毛浮绿水’,可我不是鹅,是爸爸的小暖宝……”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一片落在粥里的枣:“爸爸,我想你了……不过我不哭,因为妈妈说,你想我的时候,就变成热气来看我……”
叶知秋靠在门框上,眼泪无声滑落。陆沉舟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他在听。”
暮色渐浓时,暖宝蜷在叶知秋怀里睡着了,瓷碗被他攥在手里,碗沿还沾着点粥渍。陆沉舟替他盖好薄毯,转身时看见窗台上的粥——热气已经散了,却还浮着片枣皮,像陆野从前捏着枣逗他时的模样。
“秋姐,”陆沉舟轻声说,“今年腊八,阿野没赶上。”
“可他来了。”叶知秋指着暖宝手里的碗,“他在这儿,在粥里,在醋里,在每一瓣蒜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暖宝在睡梦里嘟囔:“爸爸,粥…很甜……”
陆沉舟握住她的手:“是啊,很甜。”
风掀起叶知秋的发梢,带来雪的清冷。她望着窗台上的粥,突然明白——爱从来不是缺席,而是把彼此放进岁月的陶瓮里,让每一个腊八,都泡着新腌的蒜,浮着旧年的香。
就像陆野说的:“秋姐,我们的爱,要腌到蒜都绿了。”
而现在,雪落满院,他们的腊八,正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