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录取成功(2 / 2)

众人纷纷应诺。

林长生随着人流走出将作监衙门,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第一步计划,顺利达成。

林长生缓缓睁开眼,结束了整晚的内息运转。

五品内力在体内平稳流淌,精神清明。他起身,换上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这是“陈铁”该有的模样。

今日,是他以“陈铁”的身份,前往将作监应卯上工的第一天。

将作监衙门外广场不再如考核那日喧闹,恢复了官家重地应有的肃静。

侧门处,已有几名通过考核的新晋匠户在等候,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拘谨和期盼。

林长生默默站到队尾,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模样。

一名穿着低级吏员服饰的中年人拿着名册走出来,开始点名。

“张大山!”

“到!”

“李石!”

“在这儿!”

……

“陈铁!”

林长生微微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小的在。”

那吏员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考核成绩不错却显得格外沉默的年轻铁匠有点印象,在名册上勾画了一下。

淡淡道:“嗯。一会儿跟着杂役去丙字工坊找刘匠头报到。记住规矩,少看少问,多做事。”

“是,谢大人提点。”林长生恭敬应道。

人员到齐,吏员简单训了几句话,无非是勤勉做事、遵守规矩、不得懈怠云云,便让一名杂役领着他们这群新人进入衙门侧院。

穿过几重门户,喧闹的金属敲击声、木料锯割声、以及隐约的吆喝声便逐渐清晰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铁炭、松木、油漆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丙字工坊是专司打造和修补各类铁器农具的作坊,规模不小。

十几座炉灶沿墙排开,火焰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火星不时溅落。

匠工们大多赤着膊,汗流浃背,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杂役将他们领到一个正拿着皮尺测量一根铁条的老者面前:“刘匠头,新来的匠户带来了。”

老者抬起头,面容黝黑,皱纹深刻,眼神锐利,下巴留着短硬的花白胡茬,身上围着一条沾满煤灰的铁匠皮裙。

他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如同掂量铁料般在每个人身上过了一遍。

“俺姓刘,这丙字坊打铁的活儿都归俺管。”

他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到了这儿,就别想着偷奸耍滑!手艺是锤头底下见真章!俺不管你们以前在哪儿干,有多大名声,到了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先把基本功给俺砸瓷实了!”

新人们连忙点头称是。

刘匠头也不多废话,直接分配活计。大多被分去拉风箱、搬铁料、或是跟着老匠工打下手学规矩。

轮到林长生时,刘匠头多看了他一眼:“你,陈铁是吧?考核时钉子打得还行。去三号炉,老王头那儿缺个抡大锤的,先跟着他锻料。”

“是,匠头。”林长生应道,走向指定的炉灶。

三号炉前,一个约莫五十来岁、沉默寡言的老匠人正在夹着一块烧红的铁料敲打小锤,见他过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一柄沉重的大锤。

林长生会意,脱下外衫,露出精悍的膀子,拿起那柄分量不轻的大锤。

老王头小锤点到哪里,他的大锤便精准地落到哪里。

“铛!”“叮!”“铛!”“叮!”

大小锤声错落有致,节奏分明。

老王头的小锤轻灵,指引方向,修正细节;林长生的大锤势沉力猛,负责主要的锻打和塑形。

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和节奏,使得锤声听起来沉稳有力,却又不过分出挑。

展现出的正是远超普通学徒、却又略逊于真正老师傅的扎实功底和良好配合度——一个“优秀但不出格”的铁匠学徒该有的水平。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脊背,肌肉在锤击下有节奏地绷紧舒张。

他全神贯注,眼神盯着烧红的铁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锤起锤落。

老王头偶尔抬眼瞥他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这新来的小子,力气足,眼神准,懂配合,是个好苗子,而且……沉得住气。

一上午就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过去。

晌午梆子响,工坊歇工。

匠工们纷纷放下工具,擦着汗,说笑着走向膳堂。

林长生默默地将工具归置好,用破布擦了擦身上的汗,跟在人群后面。

膳堂里人声嘈杂,粗瓷大碗,简单的饭菜管饱。

林长生打了饭,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埋头吃饭,耳朵却不着痕迹地捕捉着周围的闲聊。

“听说了吗?甲字坊那边接了个急活,好像是给守备营赶制一批箭镞……”

“啧,那可是精细活,耗眼睛……”

“耗眼睛怕啥?赏钱给得足啊!”

“咱这丙字坊也就打打锄头耙子喽……”

“知足吧!安稳!听说上次郡守府三公子来巡视甲字坊,有个倒霉蛋冲撞了车驾,差点挨鞭子!”

“那些贵人老爷,咱可惹不起……”

林长生默默听着,将“郡守府三公子”、“甲字坊”、“守备营”这些零碎的信息记在心里。

吃完饭,略作休息,下午的工役又开始。依旧是重复的锻打工作,枯燥却需要专注。

直到日头偏西,下工的梆子声再次响起。

匠工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说笑着散去。

林长生仔细清理完炉灶,将工具摆放整齐,向老王头微微躬身示意,这才穿上外衫,随着人流走出将作监衙门。

夕阳的余晖给郡城的屋瓦染上一层暖金色。他没有在城东停留,径直朝着城西甜水井胡同走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小院里依旧安静。他打水冲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渍和煤灰,换上身干净衣裳,然后开始生火做饭。

简单的饭菜香味很快在小院里弥漫开来。他坐在门槛上,就着最后的天光,安静地吃着晚饭。

小铁箱放在脚边,箱盖开着,卡卡西慢悠悠地爬出来,在干净的石板地上踱步,偶尔伸长脖子嗅嗅空气中的饭菜香,传递来“惬意”和“陪伴”的情绪。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天色已彻底暗下。

他点亮油灯,就着昏黄的光晕,从行囊里取出那本《千面人狐手札残篇》,仔细翻阅起来,进一步揣摩那些精妙的易容技巧和药液配方。

夜深人静时,他吹熄油灯,盘膝坐在炕上,五品内力缓缓流转,滋养着白日略有疲惫的身体,灵觉则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小院,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日子仿佛就这样按部就班地流淌起来。

每日清早上工,在丙字坊挥汗如雨,听着匠工们的闲聊,下工后回到小院,做饭、研读手札、修炼内力。

他就像一颗投入大河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沉入了临川郡城的生活底层,成为了将作监丙字坊一个名叫“陈铁”的、手艺不错、沉默寡言的新铁匠。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工间歇息时,旁边一个年轻匠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哎,陈铁,听说了没?”

林长生抬起头,脸上带着适当的疑惑:“啥?”

“刘匠头刚被叫去值房了!”年轻匠工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同情的表情。

“好像是咱坊前几天交上去的那批犁铧,郡守府庄子的人来挑毛病,说有几个尺寸不对,卡不上犁架!管事的发火了,正训人呢!”

林长生目光微微一动,看向匠头值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