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如厕回来,龙靴踏过青砖,朝阶下的张去为递了个眼色。张去为久随圣驾,当即会意,清了清嗓子,用那尖锐的嗓音高呼:“演武大赛,决胜之试 —— 开锣!”
御座旁的韩世忠放下茶盏,抬眼望向对面的岳飞。岳飞亦恰好投来目光,原本温和的眉眼渐渐凝起锐光,修元剑在韩世忠腰间开始颤抖,无声间已有交锋之意。
拳脚决赛的擂台搭在玉津园中央,铺着厚实的松木板,台下百官与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成闵是韩世忠麾下第一猛将,性子素来刚猛,一上台便想给王贵一个下马威。锣声刚响,他猛地踏向台心,右脚落在木板上时竟带千钧之力 ——“咔嚓” 一声,松木板应声裂开,成闵的右脚直陷进去,被断木卡得纹丝不动。
王贵本已捏紧拳头扑上来,见此情景顿时愣住,脚步硬生生收住。成闵僵在原地,左手挠着头,脸颊涨得通红,活像个做错事的孩童。王贵憋住笑,上前俯身想帮他拔脚,台下已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赵构坐在御座上,先是看傻了眼,随即嘴角忍不住勾起,却仍端着帝王威仪,低声吩咐:“传工匠来,速将擂台修补好。”
韩世忠斜睨了岳飞一眼,岳飞摊了摊手,眼底藏着笑意。台上,王贵拽着成闵的裤腿使劲拉,木板却卡得死死的;成闵急了,运起蛮力往外挣,结果只听得 “吱呀” 一声,裂缝反倒更大了。王贵抬头见他满头大汗,突然咧嘴露出个坏笑。
“你…… 你要干嘛?” 成闵心头一紧,脸色瞬间煞白。
“成将军,” 王贵故意拖长语调,“若是在战场上,完颜兀术陷了足,您会如何?”
“别胡闹!” 成闵急得声调都变了,“这是陛下亲办的大赛,得正经比试!”
“好,那我可不留情面了!” 王贵说罢,拳头已如雨点般落在成闵肩头、腰腹。 虽都收了七分力,可一下下砸在身上,仍让成闵龇牙咧嘴。成闵顾不得陷在木板里的脚,挥起左臂招架,可身体失衡,没挡几下便挨了好几拳。最后他实在扛不住,高声喊道:“认输!我认输!不打了!”
王贵收住拳,笑着拱手:“多有得罪,成将军莫怪。”
成闵扭过头,哼了一声,却也没真动气,毕竟是自己失了手。不多时,工匠们扛着新木板上台,锯断卡脚的断木,将成闵的脚抽出来,又用铁钉将新木板牢牢钉在台上。张去为凑到赵构耳边,小声问:“陛下,要不要让二人重赛?”
“罢了。” 赵构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台上的成闵,“是成将军自己不慎,输得公道,不必重赛。按进度来便是。”
“诺!” 张去为直起身,朝台下高声喊道:“拳脚赛,王贵胜!下一场 —— 兵刃赛,韩世忠对阵岳飞!”
话音未落,韩世忠已大步流星踏上擂台,红色战袍在风里一展,手中木剑向下一甩,剑尖斜指地面。岳飞则身形一晃,如轻鸿般跃起,一步便跨上丈高的擂台,手中木棍一挺,指着韩世忠朗声道:“韩大帅,这大赛头魁,我岳家军可要收下了!”
“那得问问我手里这剑,答不答应。” 韩世忠淡淡一笑,手腕轻抖,剑刃 “嗡” 地一声,直指向岳飞胸膛。这一刺看似迅猛,实则是诱招 —— 岳飞的木棍长有丈许,贴身作战必吃亏,韩世忠要的便是逼岳飞后退,趁机拉近身位。
可岳飞竟不上前迎击,反而向后跳开两步,单手挥棍划出半道圆弧,木棍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竟是大开大合的防御架势。韩世忠心头一惊,连忙收住脚步 —— 再往前半步,腰腹便要撞上木棍,只得硬生生顿在原地。
见无法近身,韩世忠便举剑指岳飞,脚步微微挪动,寻找破绽;岳飞木棍横胸,目光如炬,紧盯着韩世忠的手腕。台下静得落针可闻,赵构坐在御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扶手,心里虽急,却知高手过招最忌打断,只得耐着性子等。
片刻后,韩世忠忽然动了。他再度冲向岳飞,木剑前刺,却刻意放慢了脚步。岳飞心中了然 —— 这是诱他出棍。他依样画葫芦,单手持棍瞄准韩世忠膝盖,猛地向下横扫。韩世忠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地纵身跃起;岳飞亦暗自发笑,手腕一翻,便要改单手为双手,挺棍刺向空中无法借力的韩世忠。
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却觉棍头一沉 —— 韩世忠竟在跃起时伸手攥住了棍头!借着木棍的力道,韩世忠身形一转,竟稳稳倒立在木棍上,腰间木剑弧光一闪,“咔嚓” 一声,木棍应声折断。岳飞被震得后退两步,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棍,望着倒立的韩世忠,眼中满是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