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琪愣了愣,随即躬身应道:“怎么是我?”但是看着刘锜冷峻的脸,又急忙应道:“末将遵命!” 可他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犹豫。
队伍重新启程,只是气氛却比之前沉重了许多。韩靖赶着马车,看着刘锜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堵,他虽不懂朝堂权谋,却也感受得到大帅已经十分为难了。
没过两日,队伍眼看就要抵达德顺军路的笼竿城,突然从秦州方向冲来一个斥候,径直到刘锜马前,急忙说道:“大帅!环州告急!环庆路叛将慕容洧正带着金兵进攻环州,张大人命你速速驰援!”
“慕容洧?降金?” 刘锜猛地一顿,心里暗骂:“妈的,除了曲端都降金,而那个真正忠于大宋的,给他娘的关大牢里了!”
斥侯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听说…… 是赵哲将军被处死一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慕容洧富平一战被俘,他曾与赵将军是旧交,赵将军被斩后,心灰意冷,于是降了金,如今正领着金贼往环州杀,扬言要为赵将军‘讨个说法’!”
刘锜的胸口一沉,赵哲被斩虽是张浚怒气上头的决断,可慕容洧此举,分明是借题发挥,环庆路本就因富平之败士气涣散,如今主将降金,环州这座孤城,怕是撑不了多久。
“驰援环州?” 刘锜转头望了望渭州方向,心生疑惑:“娄室为何带兵向北先攻环洲呢,按照他们的目的,不应该西进深入才对?”
算了,也来不及揣测金人的意图,刘锜重新翻身上马,面向大军吼道:“全军听令!轻装驰援环州!不得扰民生,不得误时辰!”
“得令!”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却带着几分疲惫。
队伍在黄土道上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刘锜走在最前,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路,心里却总有些不安,慕容洧虽是老将,可金兵若真要攻环州,为何只让他带队?娄室的主力又在何处?
这不安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道急促的探马报打破。约莫奔出百里,一个浑身是汗的斥候从斜刺里冲出来,连人带马摔在刘锜马前,几乎是吼着说道:“大帅!不好了!金兵是佯攻环州!慕容洧只带了些残部牵制,娄室的主力…… 撒离喝带着上万铁骑,正往渭州扑去!”
“什么?!” 刘锜如遭雷击,猛地勒住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刨得尘土飞溅。他翻身下马,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声音发颤:“你再说一遍!”
“是!” 斥候咳着血点头,“小的在环州外围看到,慕容洧的人马稀稀拉拉,根本不像要攻城的样子,反而渭州方向狼烟冲天,撒离喝的铁骑跑得飞快,怕是已经到渭州城下了!”
刘锜松开斥候,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前发黑,张浚的决策反复无常,金兵又如此狡诈,他这一路驰援,竟成了调虎离山的诱饵!“调头!回援渭州!” 他几乎连滚带爬的一边吼一边跑,亲自当了一回传令官。
队伍见主将如此紧张,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瞬间调转方向,但大军因奔袭已然疲惫不堪。
队伍往渭州方向狂奔,刘锜的心越揪越紧。一日后,就在离渭州还有五十里时,又一个探马从前方奔来,这次的探马甲胄上满是鲜血,身上满是污秽,显然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大帅…… 大帅!渭州…… 渭州丢了!李彦琪将军…… 降金了!”
“你说什么?!” 刘锜已然斗志全无,眼前一黑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大帅!”身边的士兵急呼,纷纷跑过去将他扶起,但是怎么摇晃都不见他睁开眼,只是口中喃喃道:“撤,快撤回德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