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曲端(2 / 2)

“晚?” 张浚不屑地嗤笑一声,“兀术不过是个江南败将,连黄天荡都能被困住,他来又如何?正好一并歼灭,省得日后再烦!”

“哎!” 曲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起身朝张浚怒吼:“大人!您从未带过兵、上过战场,不知战场瞬息万变!趁敌势弱时破之,才能长我军威;待敌壮大再硬碰硬,那是自寻死路!”

“你敢教训本官?” 张浚气得脸色发白,手指着曲端,声音都变了调,“本官研读过的兵书、看过的阵图,比你吃的盐都多!你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武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好!好!好!” 曲端眼中满是失望,“大人若不信,末将愿立军令状,若富平一战宋军取胜,末将提首来见!”

“你以为本官不敢?” 张浚也红了眼,一把推开案上的舆图,抽出纸笔,墨汁溅在手上也不顾,对着曲端怒喝:“来!今日便立下军令状,若富平之战宋军落败,本官的脑袋也给你!”

吴玠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两人,额上都急出了汗:“二位息怒!都是为了大宋江山,有话好好说,何必赌上性命?”

“多说无用!” 张浚一把推开吴玠,将纸笔扔到曲端面前,“敢不敢签?”

曲端拿起笔,手腕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还是飞快写下:“富平之战若宋军胜,曲端自愿斩首,以谢妄言之罪。” 写完,他毫不犹豫地签上名字,按了手印,将纸扔到张浚面前。

张浚也不含糊,提笔写下:“富平之战若宋军败,张浚愿献首级予曲端,以谢失策之过。” 同样签字按印,两份军令状并排摆在案上,像两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吴玠看着案上的军令状,心头一沉,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他连忙拉起曲端,对着张浚躬身道别:“大人,夜色已深,曲将军也是一时冲动,下官先带他回去,明日再议军务。”

张浚怒在心头,摆了摆手,连看都不愿看他们。

两人走出府邸,夜色里的青石板路泛着冷光,晚风卷着落叶,摩擦在地面上沙沙作响。吴玠忍不住埋怨:“你这性子怎么就改不了?张大人初来此地,就算他有不对,你也该先忍着,何必闹到立军令状的地步?”

“忍着?仗就不用打了吗?” 曲端猛地甩开吴玠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屑,“书生自大,不懂军务还偏要瞎指挥,这样的人领兵,富平必败!”

“你还好意思说?” 吴玠也动了怒,声音陡然提高,“当年彭原店之战,若不是你踟蹰不前,不肯发兵支援,我军怎会陷落?我又怎会被调离泾原路?你现在倒来指责别人,你自己呢?”

“那是你违背指挥,擅自出击!” 曲端也红了眼,“战败的后果凭什么让我来担?你跟那个姓张的书生,都是一丘之貉!” 说罢,他猛地转身,迈着赌气的步伐离去,吴玠独自站在空荡的街道上,身影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满是沉重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