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刚有眉目,韩世忠却没松口气,他知道,要让金兵乖乖钻进黄天荡,光靠江防还不够,得逼他们一把。当日午后,他召来三个心腹斥候,都是江浙本地人,熟悉地形,也会说金兵的方言。
“你们三个,乔装成百姓,混进金兵后方的丹徒、丹阳一带,散布谣言。” 韩世忠坐在帅帐里,目光严肃地看着三人,“谣言就说:福建的百姓因遭受苗刘劫掠,已经起义,聚集了数万人,正往两浙赶来;淮西那边也乱了,各个州郡的守将已暗中联络当地义军,准备和金兵死战。总之,要让金兵觉得,他们的后路要断了,两浙待不下去了,只能往北逃。”
为首的斥候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他抱拳道:“大帅放心!我们定把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让金兵人人皆知!”
“记住,要装得像些。” 韩世忠叮嘱道,“穿百姓的破衣,带些杂粮当掩护,遇到金兵盘查,就说要去亲戚家避祸。若是被问起起义的事,就装作害怕,说听村里老人说的,越含糊越真实。”
三人领命,乔装一番后,趁着暮色往金兵后方去了。
镇江的江面上,布防一日紧过一日。韩世忠每日都要登上金山,看着红旗在风里飘扬,检查战船的布置:海鳅船已悄悄驶入京口东侧的窄水道,船身藏在芦苇荡里,只露出一点点帆尖;蒙冲船在金山西侧列成横阵,拍杆高高吊起,神臂弓手们趴在船舷上,随时准备放箭;楼船停在焦山附近,梁红玉亲自在上面指挥,调度各方消息。
入夜,镇江江面一片寂静,只有战船的帆在风里轻轻晃动,士兵们坐在船板上,有的擦拭兵器,有的啃着干粮,没人说话,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士气。韩世忠站在楼船的甲板上,梁红玉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件厚披风:“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韩世忠接过披风披上,望着远处金兵方向的夜色,语气坚定:“跟着我前后忙碌,苦了你了!”
“哪里的话,自打当时要跟着你,就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奴家也愿意。”梁红玉说道。
“等杀灭金贼,擒获完颜兀术,我向圣上请功,求他在临安府安排个宅子给你我,咱们好好生活些日子。”韩世忠笑道。
“你呀,可能这段时间经历多了,脾气还没转回来,奴家喜欢你爱开玩笑的样子。”梁红玉也陪笑道。
“我定不会放兀术北返!”韩世忠瞪着黑漆漆的江面说道。
梁红玉点点头,目光落在金山上的红旗上:“有这面旗在,有弟兄们在,咱们一定能赢。”
两人并肩,江风裹着水汽吹过来,却没让他们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