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几个金兵游骑的身影,他们勒住马,远远地望着秀州城,看到满街的红灯笼、喧闹的百姓,还有城楼上密密麻麻的 “士兵”,犹豫了片刻,没敢靠近,转身往杭州方向奔去。
韩世忠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 这疑兵计,总算起作用了。他转身下城楼,对太守说:“战船赶造得怎么样了?”
“大帅,工匠们都没歇,日夜赶工,估计再过十日,就能造出二十艘战船。” 太守说。
“好!” 韩世忠拍了下手,“犒劳下工匠们,大家加把劲再快些!”
大年初二的晌午,明州城外的官道上,扬起的漫天尘土遮天蔽日。完颜兀术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杀来,骑兵在前开路,步兵扛着盾牌紧随其后,水兵推着小船走在最后,还拖着从杭州劫掠来的粮草车、财物箱,整个队伍像条黑色的长蛇,在平原上蜿蜒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到了明州城下,兀术勒住马,抬手示意大军列阵。前排的骑兵迅速散开,排成整齐的冲锋队形,马刀斜指地面,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中间的步兵也开始调整阵型,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准备随时攻城。可谁料队伍拖得太长,主力虽已在城下列好队形,后面的签军、伤兵、粮草队还在官道上慢吞吞地行进,有的士兵还在扛着财物互相推搡,前后脱节得厉害。
张俊趴在枯枝败叶间,眯眼观察着,手里的长枪攥得死紧。他身边的一万人马早已按捺不住,甲胄上的伪装都快掉了。右侧树林里,刘光世也派来亲兵摇起红旗,示意已准备就绪。
“再等等。” 张俊压低声音,目光紧紧盯着金兵的后队,那些掉队的散兵正扛着包袱,脚步拖沓,有的还在路边捡些值钱的小物件,毫无防备。
又过了片刻,金兵后队与主力已隔了半里地,中间露出一片空当。张俊猛地抬手,拔出腰间的弯刀:“杀!”
话音刚落,传信兵举起红旗猛摇,左侧树林里的宋军像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刀光剑影间,掉队的金兵惨叫着倒下,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中要害,手里的财物撒了一地。右侧的刘光世也率军杀出,专挑那些推着粮草车的金兵下手,火把扔过去,粮草车瞬间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宋兵们则推着粮车直往金兵主力方向撞去。
“敌袭!有敌袭!” 后队的惨叫声终于传到兀术耳中。他回头一看,只见后方火光冲天,宋军正像砍麦子似的杀自己人,粮草车还在燃烧,浓烟呛得骑兵直咳嗽,竟无法靠近。
“混蛋!” 兀术怒吼一声,巨斧往马背上一劈,“回去救援!”
前排的主力骑兵连忙调转马头,往后方冲去。可刚一转身,明州城的城门 “吱呀” 一声突然打开,杨沂中带着一队扛着长刀大斧的宋兵嘶吼着冲出,城楼上的守军早已拉满神臂弓,见金兵转身,当即下令放箭。箭雨像蝗虫般密密麻麻射来,有的射中马腿,有的穿透甲胄,金兵纷纷倒地;抛石机也 “轰隆” 作响,巨石砸在骑兵队伍里,瞬间砸倒一片,人喊马嘶声震天。
兀术看看后面的粮草,又看看前面的厮杀,心一横,怒道:“杀进城门!” 然而话音刚落,明州大门居然合拢了,外面的刀斧手们丝毫不理会,专门杀战马,金兵跌落就补刀击杀,杨沂中脚下已经躺满了马匹和金兵的尸体,兀术这才明白,他们都是敢死之人,以命搏命。
但是此刻的金兵彻底乱套,主力往回冲,后队往前逃,大量步兵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还有火势凶猛的粮车朝阵中撞来。张俊和刘光世率军屠杀般的挥砍着,刀枪齐举,杀得金兵哭爹喊娘。兀术骑着马想组织反击,可混乱中连亲卫都被冲散,巨斧砍倒几个死士,却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宋军涌上来。他看着身边的手下越来越少,知道再乱下去就要交代在这,于是怒吼一声:“撤!跟我撤!”说罢拍马往西北跑去。
金兵们一见主帅开逃,也都有了目标,丢盔弃甲,连从杭州劫掠来的财物都顾不上带,跟随兀术而去,一直到跑出五十多里地,确认宋军没追来,才敢停下来喘息。
张俊和刘光世没敢追太远,金兵虽败,主力仍在,贸然追击恐遭反扑。他们率军退回明州城,站在城楼上望着金兵逃远的方向,才松了口气。
“总算赢了一场!” 刘光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语气里满是庆幸。
张俊点点头,眼神却依旧凝重:“金贼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要守城了,多备滚木礌石,再找百姓,收集全城的火油。”说罢掏出一本《御戎五策》上面李纲的字迹熠熠生辉。
“你怎会有这个?”刘光世惊讶道。
“甭管了,你我合力,死守明州!”张俊笑道。
二人低头看去,城楼下,宋军士兵们欢呼着捡起金兵丢下的武器、财物,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