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新政(1 / 2)

两浙路苏州府的衙署大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明黄的圣旨上,泛着庄严的光晕。御史中丞张浚一身绯色官袍,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 苗刘兵变刚平,临安新定,这道圣旨,关乎着大宋中兴的根基。

传旨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大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透着帝王的威严:“建炎之春,苗傅、刘正彦构逆称乱,劫胁乘舆,戕害忠良,宗社危如缀旒,四海震骇……”

张浚垂着头,兵变之时,他潜布心腹,驰檄诸路,妥善地安排了张俊、韩世忠、刘光世三位大帅勤王,如今听闻 “再造社稷” 四字,眼眶竟有些发热。直到太监念至 “特授浚知枢密院事,赐紫金鱼袋,仍兼提举诸路军马......”,他才缓缓伏下身,声音铿锵:“臣张浚,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殚精竭虑,辅佐陛下中兴大宋!”

传旨太监连忙上前扶起,双手都在抖 —— 苗刘兵变时,他险些丧命,如今见张浚这般忠烈,又想起临安的惊悸,语气里满是谄媚:“张大人客气了!您这‘再造社稷’之功,满朝文武谁不敬佩?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张浚微微颔首,目光却已投向窗外。

福建路的官道上,韩世忠骑着黑麒麟,带着押送队伍缓缓行进,身后囚车滚滚,苗傅、刘正彦、王世修三人镣铐加身,形容狼狈。韩世忠勒住马,看向囚车里的苗傅,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某在西北时,常听人说赤心军勇猛,也敬佩苗统治的魄力。”

苗傅靠在囚车的铁栏杆上,头发散乱,却仍有几分桀骜:“良臣贤弟,你就不恨这世道?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咱们拼死打仗,却连口饱饭都未必能安稳吃。”

“恨?” 韩世忠笑了笑,眼神望向远方,“某不懂朝堂的弯弯绕,半辈子就会打仗。只要手底下的弟兄能吃饱,能杀金贼,能护着百姓,某就知足了。”

“哼!” 身后囚车里的王世修突然冷笑,声音尖刻,“世间竟有你这般无欲无求的人?怕不是装出来的吧!你如今身居节度使,盘踞一方,自然说风凉话!”

韩世忠转过身,目光落在王世修身上,语气沉了下来:“你可与李纲、种师道二位大人共过事?李大人力主抗金,却被罢黜三次;种大人年迈,仍带兵守东京,最后忧愤而终。他们图什么?图的是大宋的江山,是百姓的安稳!”

听到 “李纲、种师道” 这两个名字,王世修突然沉默了,方才犀利的眼神变得黯淡,甚至不敢与韩世忠对视。韩世忠没再理他,策马来到刘正彦的囚车前 —— 刘正彦满脸是伤,左眼淤青得几乎睁不开。韩世忠叹了口气,命手下打开他的枷锁:“刘统领,你本是皇室外戚,也不是叛乱主谋,本可从轻发落。可你不该联络金人,意图降金 —— 这是万万饶不得的。”

刘正彦没吭声,只是死死盯着韩世忠。这时王世修又尖声笑起来:“韩大帅!你能打得过金人吗?听说东京城破时,你连滑州渡口都攻不下,输得甚是狼狈?如今还有脸来指责别人依附强者!”

“住口!” 韩世忠猛地勒紧缰绳,黑麒麟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滑州渡口是他心底的伤疤,山坡上一圈又一圈西军将士的尸体涌现在他的脑海,慢慢地眼中血丝密布,杀意骤起。他突然翻身下马,抄起黑铁长枪,“呼啸” 一声,长枪钉在王世修膝下的木板上,木屑飞溅。王世修吓得往后一缩,后脑勺撞在铁栏杆上。

“再敢提滑州一句,某可以不要这节度使的官衔,也要送你去见佛祖!”韩世忠瞪着王世修,恶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