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猛地回头,眼里满是震惊,连呼吸都顿了半拍:“你说什么?” 他快步走到康履面前,急切地说,“快!让他们先进城,然后传张邦昌来见我!”
“是!” 康履连忙爬起来,转身又往外跑,连掉在地上的拂尘都忘了捡。
半个时辰后,大殿里已挤满了人。官员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期待与不安 —— 传国玉玺的归来,意味着大宋的法统终于有了着落。就在这时,张邦昌快步走进殿内,刚跨过门槛,“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个锦盒,里面正是那方刻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的传国玉玺。
“陛下!” 张邦昌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罪臣张邦昌,僭窃位号,罪当万死!今幸陛下龙飞应天,臣谨奉玺绶,归避权位,只求陛下恕臣一时之过!”
赵构连忙上前,亲手扶起他,接过锦盒,手忍不住抖了抖 —— 这方玉玺,承载着大宋百年的江山,如今终于回到了赵氏手中。他轻轻打开锦盒,看着玉玺上的龙纹,声音里满是感慨:“爱卿不畏金贼胁迫,千里迢迢前来归政,朕甚是欣慰。路途劳顿,你先下去歇息吧。”
张邦昌连忙掩面起身,对着赵构深深一揖,连呼谢恩。
“陛下!” 李纲突然上前一步,还不等张邦昌等人退下就急呼道:“张邦昌受金人册封,另立伪楚,僭逆之罪,天地不容!此等乱臣贼子,理当斩首示众,株连九族,以正国法!”
赵构眉头一皱,连忙制止:“李大人!张太宰也是被迫为之,并非真心僭越。如今他主动归政,交还玉玺,朕若再治他的罪,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陛下!” 李纲气得脸色发红,手指着殿外,“金贼把控东京,怎会轻易放他带着传国玉玺和百官逃离?他分明就是金贼派来的奸细,想潜伏在陛下身边,伺机作乱!”
“李大人冤枉!” 张邦昌刚走到殿门,闻言又折回来,跪倒在地,急切地辩解,“金人早已北返,东京只剩几个使臣和文官留守。臣是带着诸位大臣连夜出城的,一路上避开金人的哨卡,才得以抵达应天府,绝非奸细!”
“陛下,张太宰所言不假。” 殿外的吕好问连忙上前,躬身说道,“在东京期间,太宰大人从未称帝,而是接回先帝废除的孟太后听政。为避僭越之嫌,他还下令封禁皇城所有宫殿,不许任何人入内;即便在金贼监视期间,也未曾使用天子名号,未曾动用天子仪仗,处理政务也只在文德殿,种种举动,皆是意在恭迎陛下还朝。”
“微臣也可以作证!” 枢密院使李回也进入殿内跪倒在地,声音恳切,“金人胁迫太宰大人称帝时,微臣就在场。当时金人以屠城相威胁,东京百姓更是上街哀求太宰大人应下,他才不得已暂代位号。后来在皇城收到陛下继统的消息,他当即就安排臣等收拾行装,带着传国玉玺赶来归还,还望陛下明鉴!”
赵构看着殿内跪倒的官员,又看了看手里的传国玉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方才朕已经说过,张太宰千辛万苦将朝权归还给赵氏,是有功之臣。眼下大宋初定,稳定局势为重,尔等皆是心系江山社稷的忠臣,切不可再为旧事争执。” 他转向康履,吩咐道,“去安排一下,给诸位爱卿准备住处,让他们好好歇息。”
“诺!” 康履连忙应下,引着官员们退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赵构和李纲。李纲看着赵构,语气依旧带着不满:“陛下,此等懦弱无能、曾事伪朝之辈,您为何还要安抚他们?”
赵构走到御座前,手指轻轻拂过玉玺上的细小裂痕,声音低沉:“李大人,你可知若张邦昌在东京另立朝廷不放手,中原定会陷入纷争?他归政,正好规避了这场混乱。眼下咱们最缺的是人心,是稳定 —— 先给他们安排几个虚职,至于惩治之事,等日后大局已定,再做打算也不迟。”
李纲看着赵构眼里的深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躬身行礼:“臣明白了,陛下深谋远虑,是臣过于急切了。”
赵构没说话,只是举起玉玺,对着殿外的阳光,映出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白晕。他,必须握着这希望,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撑起赵氏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