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继统(1 / 2)

太原城内散发着陈旧的腥味,残破的城墙爬满黑褐色的血痂,城楼上的 “金” 字大旗,被风刮得乱抖。金人东路队伍浩浩荡荡入城时,街道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只有零星几道怯生生的目光,从窗缝里探出来 —— 大半年的奴役,早把百姓的骨气磨得只剩恐惧,可看着那支裹挟着俘虏的队伍,窗后的眼睛里,还是藏着压不住的恨意。

完颜娄室拍马走到赵佶身边,马蹄溅起的泥点溅在赵佶的粗布囚服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半眯着眼,一步一挪地往前蹭,连头都懒得抬。“你这皇帝老儿,不是总说体察民情吗?怎么连个迎接的百姓都没有?” 娄室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

赵佶依旧沉默,像尊没了魂的泥塑。娄室吃了瘪,心里的火气 “蹭” 地冒上来,猛地勒住马缰,高声喝令:“队伍停下!”

前方的完颜宗翰正急着去太原府衙歇脚,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娄室,忍不住怒骂:“你发什么疯?在城里停着干嘛?喝西北风喝饱了?”

完颜活女在一旁捂着脸,低声嘀咕:“唉,爹这玩心,真是不分时候。”

娄室却不管宗翰的怒气,催马拦在俘虏队伍前,笑得一脸阴狠:“大王您先带几个宫妃去歇息,难得大宋皇帝驾临太原,我让他绕着城走一圈,好好‘探望’探望他的子民们。”

宗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摆手:“你啊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给我看住了啊,要是让赵佶跑了或出了什么叉子,我可不会给你留情面!” 说罢催马往府衙去。

活女见状,连忙凑上前,陪着笑说:“爹,我也累了,能不能让我去歇会儿?”

娄室瞪他一眼,语气严厉:“滚吧!记住,不许带女人进房里!”

“谁稀罕!” 活女撇撇嘴,连忙跟上宗翰的队伍,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娄室转回头,目光落在囚车上 —— 那里面坐着赵佶的爱女福金公主,脸色苍白,单薄的囚衣下,能看见青紫的伤痕。“把她给大王送过去。” 他朝金兵努努嘴。两个金兵立刻上前,粗鲁地扯出公主,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像片落叶似的,任由金兵拖拽着离开。

囚车空了,娄室弯腰揪住赵佶的衣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他甩进囚车,“哐当” 一声锁上门。“皇帝陛下,” 他拍了拍囚车的铁栏,笑得越发得意,“咱们这就去看看你的子民,让他们好好‘瞻仰’一下大宋的天子!”

队伍重新出发,娄室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手里的马鞭时不时往囚车里抽去 ——“啪!” 的一声,鞭梢落在赵佶的背上,立刻渗出血痕。赵佶蜷缩在囚车里,像只待宰的羔羊,连呻吟都不敢大声。

走到民居聚集的街巷时,紧闭的门窗终于有了动静。百姓们陆陆续续走出来,沿着街道跪倒一片,乌泱泱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哭出声,口中山呼 “万岁”,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可看着金兵手里闪着寒光的刀枪,去年太原城破时的惨状又涌上心头 —— 烧塌的房屋、满地的尸体、亲人的惨叫,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只能死死攥着衣角,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

娄室看着这一幕,笑得越发猖狂,马鞭抽得更狠了,“啪!啪!啪!” 的响声混着百姓的哭声,在街巷里回荡。“给老子哭!” 他俯下身,对着囚车里的赵佶吼道,“陪你的子民们一起哭!哈哈哈哈!”

赵佶的背上、胳膊上,血痕一道叠一道,渗出来的血染红了囚车的底板。可娄室的笑声却越来越响,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每个百姓的心上 —— 他们的皇帝,正被金贼像玩物似的折磨,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

南京应天府的府衙,被改成了宫殿。朱红的梁柱上刷上了干净的新漆,御座也是新换的,紫檀木的椅身上,仓促雕着五爪龙纹,龙目却没来得及点睛,透着股临时拼凑的仓促。赵构站在大殿中央,指尖轻轻摸着御座的扶手,眼神复杂。

“陛下!陛下!” 康履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他小碎步跑得仓促,袍角沾着泥,手里的拂尘都甩飞了半捋毛。他冲进大殿,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 陛下!张邦昌带着诸位官员,在城外请求入城,他…… 他是来送传国玉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