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领着三千部众,弃了营寨,往渡口方向摸去。金兵经过前两次袭扰,早已布下严密防线 —— 连之前轻骑冲锋的矮山坡,都派了百余名金兵驻守,均是铁骑,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可这般处处设防,反倒把万余兵力拆得零散,东一块西一簇,像张被扯松的渔网,处处漏风,又似摊开的面饼,没一处厚实。
韩世忠伏在林边,用树枝拨开茅草,盯着金兵的布防,眉头微微一挑。返回休憩地时,他召集将士,沉声道:“咱们只有两百多匹战马,金狗却多是铁骑,正面硬拼必败。稍后,我先带两百轻骑冲山坡防线,得手后沿黄河往东撤 —— 那边地势不平,道路狭窄,铁骑展不开。然后成闵,你同时带五百刀斧手也绕去东侧,金贼铁骑追我时,他们的队伍会因为道路拉长,你就从中间把他们往散了打。其余弟兄,待我向东撤离后,若金狗来追,便立刻抢占山坡,用树枝、草席扫土扬烟,装作援军到了的模样,再慢慢往东边靠;若金狗不追,就按兵不动,夜里在此汇合。”
成闵搓着手,一脸急色:“你是想把他们的布防拆得更散,逐个击破?”
“正是如此,我们这几日就在渡口周围打游击,不断的袭扰,让他们顾忌越多,布防就越分散,我们不断更换袭击的区域,一点一点蚕食掉这支铁骑部队。”韩世忠淡淡道。
“别闹了,”成闵急道,“他们耗得起,我们可耗不起,眼下就这么点人马,还蚕食对方,时间、兵力都不够,你这法子太险了!”
“险也得试。” 韩世忠声音坚定,“昨日我写了书信给宗老将军和康王殿下,我们在此不求破敌,是为勤王大军渡河铺路。只要把这渡口的铁骑耗弱了,布防拆散,等大军一到,便可一举破敌。”
成闵叹了口气,拍了拍韩世忠的肩:“罢了,就信你这一回,不试哪知道成不成?”
“好!行动!” 韩世忠拔出铁枪,翻上战马。
传令官将战术一一传下,成闵带着五百刀斧手,开始往东侧疾奔,脚步极其轻快;韩世忠则将两百轻骑列成锥形阵,自己立在阵首,深吸一口气,铁枪斜指山坡:“冲!”
此刻恰是午时,日头悬在头顶,晒得人眼晕。山坡上的金兵见下方有动静,刚要细看,却被宋军甲胄反射的日光晃了眼,眯了半晌才看清 —— 两百轻骑如离弦之箭,正往山坡冲来!“敌兵冲阵!迎敌!” 金兵大喊着,纷纷提枪上马,可没等他们列好阵型,韩世忠已率先冲上坡顶,黑铁长枪抡圆了,“呼” 地扫出,枪风裹挟着劲气,竟把金兵的战马震得连连后退,嘶鸣不止。
金营主帐内,卫兵跌跌撞撞跑进来:“郎君!宋兵又袭营了!还是之前的山坡,正跟弟兄们打了起来!”
“好个不知死活的宋狗!” 鹘眼郎君霍然起身,抄起腰间环首大刀,“牵马来!今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山坡上,韩世忠却不恋战。铁枪翻飞间,冲上来的金兵纷纷被挑落马下,可他带着轻骑边打边跑,顺着山坡往黄河沿岸狂奔。山坡上的金兵铁骑以为宋军要逃,哪肯放过,呼啦啦追了上来。韩世忠让轻骑故意放慢马速,金兵铁骑紧紧跟在身后 —— 他要的,就是把这股兵力引走。
埋伏在林边的宋军见状,立刻冲上山坡,抓起树枝、草席往地上猛扫,尘土瞬间扬得漫天都是,远远望去,竟像千军万马奔来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鹘眼郎君已带着主营的三千铁骑冲了出来。他见山坡上尘烟滚滚,心头一惊:“东侧地势狭窄,宋军往东跑定是调虎离山之计,山坡上赶来的部队看上去不下万余,攻打渡口才是他们的目标。” 于是当即下令,“跟我杀上山坡!宋兵主力定在那儿,不要去追那小队了,否则大营空虚,渡口失守!” 说罢,他调转马头,任凭韩世忠的轻骑往东边跑,自己则带着铁骑往山坡扑去。
韩世忠回头见金兵主力出营竟直接攻向山坡,心里 “咯噔” 一下:“糟了!” 他急忙调转马头,要往回援,可身后追击的百余名金兵已杀到,长枪直刺过来。韩世忠又急又恨,心一横,攥紧铁枪:“杀回去!”
山坡上,鹘眼郎君冲上山头,见尘烟里只有千余宋军残兵,顿时哈哈大笑:“一群废物!给我围起来,杀干净!” 三千铁骑如铁桶般,把宋军围在中央,刀光闪过,惨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