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望着他愈发苍老的面庞,笑中带泪,拍了拍老将军枯瘦的手。
翌日的大庆殿,晨光从檐角斜斜照进来,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文武百官按品阶列立丹陛之下,袍角垂落如静瀑,连呼吸都放轻了 —— 御座上的赵桓眉宇间凝着层霜,身旁的宦官蓝珪捧着一叠奏疏,脑袋垂得快埋进袍领里,整个朝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再无往日的喧嚣议论。
“众卿今日便无一事上奏?” 赵桓的声音从御座上扫下来,像块冰投入死水,激起些微涟漪。
丹陛之下仍是鸦雀无声,百官垂首而立,袍角都似凝住了一般。
“好,既无人说话,” 赵桓喉间低低咕哝一声,“那朕说一件事 —— 今早种师道送来奏疏,要调麟府的折可求出兵太原。”
“陛下,不可!” 话音未落,唐恪已从文官班中迈步而出,“李纲一介书生,统辖三军本就经验欠缺。先前种师中、姚古、张灏三路兵马,因调度不一已被金人逐个击破,单凭李纲为帅,怕是更难服众!”
“是啊陛下,” 蓝珪连忙凑到赵桓耳边,尖声细气地接话,“三军合计十万余众,全交予李纲一人,这兵权未免太过集中了。”
赵桓稍稍朝蓝珪偏了偏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圣旨都已发下,这时候说你们在说有什么用?”
蓝珪眼珠一转,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也压低声音回道:“这有何难?您派小的去监军便是,凡事都由小的替您盯着。”
赵桓闻言,嘴角勉强扯出点笑意,朝丹陛下方点了点头:“唐爱卿所言有理,朕也正有此虑。眼下便派蓝爱卿亲自前往监军,协同李纲调度。”
“陛下明见!” 唐恪躬身应道,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又上前一步,“另外,臣以为当重拟战图,令三路军马合围击金兵,如此方能切断金兵补给,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提高我军胜算。”
“便依爱卿所奏。” 赵桓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意,“让枢密院即刻拟定作战书,交予李纲。”
“圣上英明!”唐恪垂首说道。
赵桓笑道:“见众爱卿心情低沉,那今日早朝便到这里 —— 退朝!”
黄门官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大殿,百官躬身相送,袍袖翻动如白鸟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