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们这才回过神,也顾不得穿盔甲,从地上抄起刀枪就往前冲。宋兵已搬开拒马,骑兵 “呼” 地一声杀了进来,为首那将领身高九尺,肩宽背厚,掌中一杆碗口粗的长枪使得如风车一般,枪尖吞吐不定,金兵遇上便惨叫着倒飞出去,一个个被挑地七零八落。
就在金兵凭着人多势众死拼之际,兀术舞着环首刀,带着三千铁骑如黑潮般涌来。那刀光起处,血花飞溅,宋军人头纷纷落地,硬生生在阵中劈出一道口子。
宋兵见那兀术双手握刀,左劈右砍,刀锋所及,无不奔着心口、咽喉要害而去,且自身不闪不避,只攻不守,宛如一头脱笼疯虎,吓得连连后退,阵脚大乱。
为首的宋将见势不妙,猛地喝道:“撤!”
骑兵们再不留恋厮杀,拨转缰绳便往营外冲去。兀术杀得眼红,哪里肯就此罢休?拍马便追,身后铁骑紧随其后,烟尘滚滚,直如一条土龙,势要将这队宋兵斩尽杀绝,方肯甘休。
铁骑追出,大营这边金兵正欲将拒马挪回原位,喘息未定,忽听山坡之后、乱草深处喊杀声陡起,又一队宋军步兵杀了出来。为首那少年将领手提朴刀,脚步轻快如山猫般灵动,转瞬间便已砍翻两个金兵,刀光起落之间,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金兵刚松了口气,又遇袭击,忙吹响号角,仓促应战。斡离不终于加入战场,手提巨斧,脚步如风,斧法大开大合,每一斧下去,都带起一片血雨,宋军哪里抵挡得住。
骑兵追击方向,宋军甲胄轻便,坐骑又皆是神骏,跑起来快如一阵风;金兵铁骑却甲厚马沉,越追越远,前方宋兵的身影渐渐缩成了小黑点。手下将士瞧着前路茫茫,生怕中了埋伏,忙劝道:“将军,莫要再追了!”
兀术怎肯听?正待扬鞭催马,忽听营中号角声 “呜呜” 响起,声声急促。“将军,大营又遇敌袭!”手下将士喊道,兀术猛地勒住马缰,喉中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恨恨地望着宋兵远去的方向,钢牙咬得咯咯作响,无奈地调转马头,往大营赶去。
见刚追出去的铁骑也赶了回来,眼看就要被前后夹击。忽听队中一声尖锐的哨响,为首那少年喊道:“撤!”
“想跑?” 斡离不巨斧横扫,带着劲风劈向少年,势要将他斩成两半。
那少年脚下一点,使出 “连跳步”,身形一晃,已退至七八尺开外,跟着其余宋兵,齐刷刷往大水塘方向奔去。金兵铁骑还没围上来,他们已经 “扑通扑通” 跳进冰冷的塘水中,黑黝黝的身影如泥鳅般往对岸游。
“放箭!” 斡离不怒吼,声音里满是戾气。
金兵纷纷张弓搭箭,霎时间箭如飞蝗,“嗖嗖” 破空,密密麻麻射向水面。“噗噗噗” 连声闷响,箭矢扎进水里,激起串串水花,如骤雨打萍。
片刻之间,水面上渐渐浮起一片血红,像铺开了一匹残破的红绸。再无半分动静,也不见有人冒头换气,只有那片血红在水波里慢慢漾开。
斡离不盯着水面,沉默半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盯紧了!便是一条鱼,也休想从这儿游过去!”
说罢转身回营,那张脸阴沉得像是积了笼月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