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冷箭破空,正中换班的一名金兵心口。那兵 “噗” 地栽倒,身上一抽一抽的,血开始在土地上流淌。
“有偷袭!” 旁边的金兵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去拔刀。
营里顿时炸了锅,各帐帘纷纷掀开,人影幢幢,吆喝声、脚步声混作一团。还没等金兵探明箭从何来,东南入口突然马蹄声大作,“嘚嘚嘚” 如急雨打地 —— 一队宋兵轻骑如疾风冲来,约有百来号人,个个挥着长刀,刀光在灯笼光里闪得像雪片,见金兵就劈,血花溅在冻土上,一路冲杀,直往营心闯。
营侧土坡后,黑影里传出一声清亮的夜莺啼鸣。几个黑影齐刷刷弹起,足尖在拒马铁尖的缝隙里一点,身形如燕子穿帘,悄没声翻了进去。这时的金兵都追着骑兵往西北杀,营内东北角反倒成了空当,竟连个守卫都没有。
几人反手拽下腰间小油罐,拔开塞子,手腕一倾,黑亮的火油 “哗哗” 泼在粮草堆上;跟着摸出火折子,“嚓” 地吹亮,往油浸的草堆里一丢 ——“腾” 的一声,火苗猛地窜起,干草遇火就燃,粮袋里的麦秸、谷壳跟着烧得噼啪作响,转眼间便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天上的残月都被衬得没了颜色。
“有人烧粮仓!救火!” 有金兵发现,尖叫着往这边跑。
本要披甲迎敌的金兵慌忙去拿水桶水盆,可营里存水本就不多,几桶泼下去,火势反倒更旺。众人只得扛着桶往营边水塘跑,刚跑出没几步,水塘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哨,一群黑衣壮汉挺着刀斧杀了出来,专砍金兵脑袋,惨叫声顿时连成一片。
斡离不在帐内被吵醒,一骨碌爬起来,抄起床头铁胎弓,“嗤啦” 扯断帐帘冲出去。正见那队骑兵挥刀呼啸而过,他抬手就是一箭,“嗖” 地射穿最前一人的胸膛。“点篝火!” 他怒吼道。
金兵们慌忙点燃火把,营内顿时亮如白昼。又有几个火把被顺手丢进柴堆,火借风势,烧得更猛。可那队骑兵根本不恋战,杀穿西北入口,直奔东京方向,马蹄声渐远。
火光里,烧粮草的黑影也早就没了踪迹,水塘边的刀斧手也不知何时退尽。有个金兵牵来战马,跑到斡离不跟前:“大王,追不追?”
“啪” 的一声,斡离不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怒吼道:“黑灯瞎火追个屁!嫌死得不够快?” 他看着烧得半残的粮草堆,旁边几个金兵正冒死往外搬剩下的粮袋,脸上的肉都在抖。
沉默片刻,他咬着牙问:“兀术呢?”
“末将在!” 一个穿布衣轻甲、外罩虎皮坎肩的壮硕青年大步走来,脸上沾着黑灰,眼神却极亮。
“从你部里派两个轻骑,去太原看看,粘罕怎么还不来!”
“是!” 兀术应声。
“再选三千精兵,” 斡离不用还算镇定的声音说:“明日子时,给韩世忠那匹夫也‘问候’一声!” 说罢,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拒马上,木杆 “咔嚓” 断成两截,“他娘的伏兵、偷袭,真当老子好耍不成!”喊声震天,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