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陈留郡的军政革新初现成效,然而新的挑战却不期而至。这日午后,周晏正蹲在自家小院的灶房外,对着新砌的简易烤炉蹙眉沉思。他手中捧着一碟刚出炉的胡饼,饼面上撒着从西域商人处购得的芝麻,香气扑鼻。
“火候还是过了些……”他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炉内的炭火。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两名身着铠甲的亲兵快步走入,为首一人拱手道:“周先生,主公有请,军中有急事。”
周晏捏了捏眉心,看着手中焦黄的胡饼,无奈地想:“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郡守府书房内,气氛凝重。曹操将一卷竹简推到周晏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子宁,此皆由你之'制度'而起。妙才和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非你走一遭不可了。”
周晏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载了夏侯渊部下的违纪事件:一队老兵在剿灭山贼后,私藏缴获的财物,被执法队查获时竟动手伤人,两名执法士卒被打成重伤。
“这些老兵跟随妙才征战多年,习惯了往日随意劫掠的作风。”荀彧在一旁轻声解释道,“新律中'不得私掠'、'缴获归公'等条款,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才引发了冲突。”
周晏看着曹操那“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定”的眼神,知道这次是躲不掉了。他轻叹一声,拱手道:“晏……尽力而为。”
他没有直接兴师问罪,而是选择了校场边那棵百年槐树下作为谈话的地点。夏日的蝉鸣在枝叶间此起彼伏,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交锋平添了几分燥热。
几名涉事的部队首领被带到时,仍然梗着脖子,一脸不服。他们身上还带着昨日剿匪留下的血迹,眼神中满是对文官的轻蔑。
周晏随意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示意他们也坐。见几人倔强地站在原地,他也不强求,只是平静地问道:“说说吧,为何动手?”
“凭什么不让我们拿战利品?”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率先开口,声音粗粝,“兄弟们拼死拼活,拿点钱财怎么了?”
“就是!往日都是这么做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周晏静静听着,等他们发泄完毕,才慢悠悠地问道:“我且问你们,是抢一家一户得的钱财多,还是打下一座城池按军功受赏得的钱财多?”
几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是纵兵劫掠让百姓帮助敌军来得容易,还是秋毫无犯让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来得容易?”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私掠,看似得利,实是竭泽而渔。”周晏语气平淡却有力,“败的是曹将军的根基,也是你们自己的前程。”
他示意身后的书吏展开一卷帛书,上面是根据新军律核算的详细赏格:按照斩首、破阵、先登等军功,赏赐从钱帛到田宅不等,数字远超他们私藏的那点财物。
那几个部曲看着赏格,气势顿时矮了半截。疤脸汉子喃喃道:“这……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