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太监的“意外”溺毙,如同在京师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湖面下投入一颗深水炸弹,暗涌激荡,却未在明面上掀起太多波澜。宫闱之事,讳莫如深,无人敢公开议论。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忠毅侯府的书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寒意。陈远(田侯爷)看着毛骧刚刚送来的密报,眉头紧锁。司礼监和御马监的暗线回报,仁寿宫在张太监死后,人员并无明显变动,一切如常,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寿宁侯府那边,也是大门紧闭,谢绝访客,安静得反常。
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们在等。”陈远放下密报,声音低沉,“等大同核查的结果,等我们下一步的动作,或者……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毛骧面露忧色:“侯爷,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又牵扯到宫闱,处处受制。若他们再使出什么阴损手段……”
陈远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瞬间涌入,让他精神一振。他看着窗外被冰雪覆盖的庭院,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不能总是被动接招。”他缓缓道,“他们以为躲在暗处,借助宫闱之势,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这世上,并非只有他们才会用奇兵。”
毛骧眼睛一亮:“侯爷已有对策?”
陈远关上窗,转身道:“还记得那份关于扩大榷场、联结漠南蒙古的条陈吗?”
“记得,陛下已批阅,交由内阁议处。”
“光是议处还不够。”陈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要亲自去一趟宣府,乃至更远的边境,实地勘察,与那些蒙古部落的头人见面。一来,将此策落到实处,二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要暂时离开京师这个漩涡中心。我在这里,是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我若离开,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或许会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马脚。而且,边关若能有更大的进展,便是对陛下,对朝廷最有力的回应!届时,任何魑魅魍魉的诋毁,在实打实的功绩面前,都将不攻自破!”
毛骧瞬间明白了陈远的意图——这是以退为进,金蝉脱壳!将京师的暗战暂时搁置,转而到更能施展拳脚的边关去开辟新的战场,以功绩筑高台,让对手的阴谋无所依附!
“此计大妙!”毛骧抚掌,“只是……侯爷,如今朝中盯着您的人太多,您若此时离京,恐怕会有人非议您畏罪潜逃,或是意图不轨……”
陈远冷笑一声:“所以,我们不能悄悄走。要大张旗鼓地走,以‘奉旨巡查边务,推动榷场扩营’的名义走!我会立刻上奏陛下,陈明利害,请求巡边。陛下锐意进取,必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