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查之事,我自有分寸。大同的账目、军政,经得起查。”陈远语气笃定,“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大同,而是这京师。”
他看向毛骧,眼神锐利:“对手在暗,我们在明。他们动用的是盘外招,我们也不能只局限于见招拆招。毛骧,你立刻去做几件事。”
“侯爷请吩咐!”
“第一,动用我们在民间的一切力量,散播消息,就说有奸商勾结贪官,因在北疆利益受损,欲在京师散布流言,构陷忠良,破坏边政。要将他们的动机公之于众,抢占道义制高点。”
“第二,让我们在都察院和六科的人,不必再沉默。找几个确凿有据的、与山西利益集团或是寿宁侯府关联不大的小案子,狠狠参上几本,转移视线,也展示一下我们的力量。”
“第三,”陈远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想办法,查清那些流入赌坊、当铺的巨额资金的最终去向。我总觉得,他们汇聚如此庞大的资金,绝不会仅仅用于收买和散布流言那么简单。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是!属下明白!”毛骧凛然应命,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陈远独自站在舆图前,目光深沉。他知道,自己已然身处一场远超个人恩怨的棋局之中。他的对手,不再是一两个具体的官员或勋贵,而是一个庞大而顽固的利益集团。
这盘棋,险象环生。但他并非没有胜算。他的根基,在于北疆实实在在的政绩,在于皇帝的信任,也在于他手中逐渐凝聚起来的力量。
“想把我当棋子?”陈远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那便看看,到底是谁,在执掌这盘棋吧。”
他不再去看那舆图,转身回到书案前,重新拿起了那份请求增拨冬衣的文书,仔细地批阅起来。
无论京师的棋局如何变幻,北疆的稳定与民生,始终是他不可动摇的根基。唯有根基稳固,他才能在这权力的旋涡中,立于不败之地。
窗外,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将京师的喧嚣与阴谋,都掩盖在一片纯白之下。但陈远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而他,必须在这暗流中,为自己,也为北疆的未来,杀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