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最近有什么动静？”陈远转向侍立一旁的毛骧。
毛骧立刻回道：“自永嘉侯事发后，张诚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对榷场事务也表现得颇为配合。但据监控的兄弟回报，他前日曾派心腹家将出城，方向是往西边的山区去了，与我们之前监控的那个废弃屯堡方向大致吻合，目前尚未返回。”
“山区……废弃屯堡……”陈远眼中寒光一闪，“看来，这位张指挥使，并未吸取永嘉侯的教训，反而更加小心了。”
他沉吟片刻，快速做出决断：“毛指挥，加派人手，盯死那个废弃屯堡，以及张诚派出去的那个家将。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那批失踪的军械是否藏在那里，或者，那里是否还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走私通道！”
“是！”
“王先生，”陈远又对老账房道，“继续深挖左卫以及其他几个重点卫所的账目，尤其是涉及军械、粮草、屯田的部分，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异常。我要知道，这到底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
“卑职领命！”
王账房和毛骧领命而去。陈远独自坐在书房内，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
扳倒永嘉侯，只是斩断了一条最粗壮的触手。但这庞大的利益网络盘根错节，只要土壤还在，新的触手就会不断生长出来。张诚，或许只是其中之一。
查账，看似是案牍劳形，实则步步惊心。这枯燥的数字背后，隐藏的是刀光剑影，是利益的搏杀，是边关的安危。
他拿起那本被朱笔圈注的账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这不仅仅是一本账册，这是通往另一场战斗的路线图。
这一次，对手更加隐蔽，也更加狡猾。但他相信，只要抓住线头，耐心梳理，再狡猾的狐狸，也终将露出尾巴。
大同的夜空，星辰渐亮。督理衙门的灯火，也一直亮到了深夜。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就在这算盘珠的噼啪声和纸张的翻动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账本里的刀光，已然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