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副省长的大手在林望肩上又用力捏了捏，眼神里的欣赏和鼓励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冲小张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省委书记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压低声音对林望说：“书记找你，是天大的好事。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你小子，值得！”
说完，他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去。那背影，透着一股打了大胜仗的昂扬。
林望整理了一下被拍得有些褶皱的衣领，跟着秘书小张，走进了那间刚刚决定了江东省未来十年走向的办公室。
一号会议室里的硝烟与激昂，仿佛被这扇门彻底隔绝。周良宇的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声响。他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眺望着窗外省委大院的风景。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开口：“小张，给林望同志泡杯茶。用我书柜里那个龙井。”
秘书小张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从红木书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青瓷茶叶罐，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望和周良宇两个人。
林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他能感觉到，周书记身上那股在会议室里斩钉截铁的[果断]气场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暴过后的平静。但在平静之下，林望的【情绪图谱】系统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却极为清晰的[疲惫]。
推动如此重大的战略，即便对于一位省委书记而言，也绝非易事。刚刚会议上的交锋，消耗的不仅是口舌，更是心力。
片刻之后，周良宇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指了指待客区的沙发：“坐吧，林望同志。在我这里，不用那么拘束。”
他自己也走到沙发旁坐下，姿态放松了许多。
林望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周良宇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在组织语言。
林-望的视野里，周良-宇头顶的标签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那枚金光闪闪的[果断]标签已经隐去，代表[疲惫]的灰色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蓝色，上面写着两个字——[考量]。而在[考量]的旁边，一枚代表着[期待]的暖黄色标签，正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你的那份报告，”周良宇终于开口，声音比在会议上时要和缓许多，“像一把剑。很锋利，也很危险。用好了，能为江东披荆斩棘，开辟一条新路。用不好，也可能伤到自己，甚至动摇根本。”
林望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谈话的开始。
“今天在会上，我用这把剑，斩断了那些犹豫和观望的绳索。但是，光有剑是不够的。”周良宇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林望，“还需要一个能握住剑柄，并且懂得如何挥舞它的人。”
林望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秘书小张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小心地放在林望面前的茶几上。茶叶在玻璃杯中舒展，嫩绿的叶片上下沉浮，茶香清雅，沁人心脾。
等小张再次退出去后，周良宇才继续说道：“领导小组，是帅帐。但真正冲锋陷阵，啃硬骨头的，是领导小组下设的那个办公室。”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办公室主任，我打算让你来兼任。”
尽管心中早有预感，但当这句话从省委书记口中亲口说出时，林望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山，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省委副秘书长，兼任省数字经济办公室主任。
这意味着，他将从一个协助领导处理事务的“高参”，变成一个亲自掌舵一方、推动一项省级核心战略的总指挥。
他看到自己头顶上空，一枚硕大的标签，正缓缓浮现，光芒凝重，上面只有两个字——[重任]。
“书记，我……”林望开口，想说自己太年轻，资历尚浅，怕难以服众。
但周良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要说那些客套话。在江东，现在没有人比你更懂‘数字经济’这四个字的分量，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条路该怎么走。我用你，不是因为你年轻，而是因为你需要我，江东更需要你。”
这话说得直白，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林望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辞，郑重地点了点头：“感谢书记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好。”周良宇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光有决心还不够，我还要给你几样东西。”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是人事权。数字经济办公室，从副主任到普通科员，你看中了谁，不管是哪个单位的，不管是哪个级别的，直接跟组织部点名，我来给你签字。这个办公室，必须是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锐，不能掺进一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林望的心猛地一跳。这是何等惊人的授权！在体制内，人事权是核心中的核心。周良宇这番话，等于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可以跨部门、跨层级，去组建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第二，是财权。我会让财政厅单独划拨一笔专项启动资金，直接打到办公室的账户上。这笔钱怎么用，用在什么项目上，你这个主任有最终决定权。我不要看那些繁琐的审批流程，我只要看结果，看成效。”
如果说人事权是尚方宝剑，那这财权，就是兵马粮草。没有钱，再好的战略也只是纸上谈兵。周良宇此举，直接绕过了发改委李主任那道最难过的关卡，为林望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第三，”周良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决策权。在推动‘数字经济’战略的权限范围内，办公室可以先行先试，可以制定自己的实施细则，甚至可以对一些不合时宜的旧政策，提出修改意见。遇到部门扯皮，推诿扯皮，你直接来找我。一句话，我给你撑腰！”
林望彻底被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