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刘厅长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艰难地低下头,翻开了面前那个从未打算打开过的,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的一行红色数字上,仿佛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深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翻动纸页时,那“沙沙”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终于,他合上了本子,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他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声音干涩而微弱,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如果不进行结构性的改革,也不考虑出现超预期的经济增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宣判死刑的数字。
“最多……三年。”
“三年。”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击碎了会议室里最后一丝侥幸。
孙博士猛地向后一靠,身体撞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引以为傲的“科技岛”计划,需要五年才能初见成效。可现在,现实只给了他三年的时间。他之前所有关于“基建成本”和“人才鸿沟”的诘问,在“三年”这个期限面前,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钱主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滑落。那是悲哀,是愤怒,也是一丝被理解后的委屈。他奋斗了一辈子,维护了一辈子,最终换来的,却是一个只有三年的倒计时。
那些原本头顶着[认同(孙)]和[理应如此]的厅长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震惊,以及随之而来的,深深的[忧虑]。他们终于明白,这已经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生存题。
周良宇书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三年”这个词,在会议室里发酵、蔓延,像病毒一样,侵入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当所有人都被逼到悬崖边上,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时,他们才会真正去思考,那条需要披荆斩棘才能走通的“向前一步”,到底值不值得。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窒息般的沉默终于达到顶点时,周良宇书记才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脸色煞白的孙博士身上。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孙博士,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成本’的问题。”
“你觉得,是林望同志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数字之路’,它的投入成本更高?”
书记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
“还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老工业城市的养老金账户在三年内清零,引发数百万人的生存危机和社会动荡——这个‘确定’的结局,成本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