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知道，从那个潜伏者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起，一场看不见的赛跑，已经开始了。
……
书店门口。
随着救护车的远去，现场的气氛并未松懈。
苏婉晴站在那辆已经完全变形的肇事车旁，表情冷峻。法医和技术队的专家正在紧张地工作，闪光灯不时亮起，将周围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老刘和小张已经做完了初步的交接笔录，像两个等待发落的学生，站在一旁。
小张依旧有些魂不守舍，他时不时地看一眼老刘，又看一眼那些省厅来的“大神”们，眼神里的[敬畏]和[恍惚]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一部大制作电影的拍摄现场，而他的队长，就是那个一枪定乾坤的男主角。
老刘则平静得多。他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眼前的场景。烟雾缭绕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苏婉晴处理完几件紧急事务，朝他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沥青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老刘的心跳上。
“刘建国同志。”苏婉晴在他面前站定。
“到！”老刘下意识地掐灭了烟，立正站好，声音洪亮。
“你今晚的处置，很果断，也很正确。”苏婉晴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过多的褒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那种情况下，你保护了现场所有人的安全，包括我们的重要证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刘的回答依旧是标准的。
“省厅会为你请功。”苏婉晴看着他的眼睛，“你的报告，我会亲自批示。好好干。”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却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老刘。他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从今晚开始，将彻底改变。林望在担架上为他说的那句话，苏婉晴这番金口玉言的肯定，为他铺开了一条通往全新天地的路。
他头顶上，那枚金色的[机遇]标签，光芒大盛。
……
救护车抵达了省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通道。
车门打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林望被小心地抬下车，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已经推着病床等在了门口。
然而，就在病床交接的瞬间，一个身影挡在了前面。
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他一直跟在苏婉晴身后，也是他，亲手接过了那本封存好的账册。
“等等。”男人对医护人员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林望的病床边，俯下身。
他的动作很快，表情严肃，仿佛在抢夺着每一秒钟。
林望看到，他头顶上那枚一直很稳定的[严谨]标签，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旁边还多了一枚深红色的[紧急]标签。
“林望同志，我是省厅办公室主任，我姓周。”周主任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极快，“就在三分钟前，苏厅长接到报告，云州市西郊的一座废弃仓库，突然失火。”
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缩。
“消防队赶到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周主任的眼神凝重得像一块铁，“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那座仓库，是账册上记录的，属于张大虎的一个秘密据点。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一些原始票据和关联物证，就藏在那里。”
林望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因果线】的预判，应验了。
而且，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狠，更决绝。
对方的“清扫计划”，已经开始了。这不是试探，而是直接烧毁证据，不留任何余地。
“苏厅长让我转告你，”周主任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望，仿佛要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她说，对手已经出牌了。现在，轮到我们了。在医生给你做全面检查之前，她需要你提供下一个，最有可能被‘清扫’的目标，或者，最容易被我们抢先一步控制住的，关键人证。”
这已经不是在问询，而是在战场上，向唯一的爆破手，索要下一个爆破点的坐标。
林望的大脑飞速运转，那本账册上的每一个名字，每一笔交易，都在他脑中闪过。
谁是下一个？
是某个被深度捆绑的官员？还是某个掌握着核心机密的财务人员？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晚一秒，可能就意味着一条关键线索的彻底中断。
而他，必须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给出那个决定战局走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