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晴的眼神一凝，随即向后伸出手，一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立刻递上了一个密封的证物袋。
她没有亲自去拿，而是对林望说：“你自己，放进去。”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它意味着，这件物证从林望手中，直接进入官方封存程序，中间没有经过任何第三方的手。这是对他，也是对这件物证最大的保护。
林望点了点头，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硬壳账册。账册的一角，已经被他的血浸染，变成了暗红色，显得触目惊心。他亲手将这本沉甸甸的账册放进了证物袋，苏婉晴身后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用专业的封条将其封死，并在封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
做完这一切，林望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医疗组！”苏婉晴站起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威严。
两个早已等候在旁的医护人员立刻抬着担架冲了进来。
“苏厅，”林望在被抬上担架前，忽然叫住了她，“那个开枪的警察……刘建国，是个好警察。”
他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句。但在这种时候，他这样身份的人，为一名基层警察说的一句话，分量重如泰山。
苏婉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担架被抬起，林望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老刘正在向省厅的人汇报情况。他神情专注，腰杆挺得笔直。林望注意到，老刘头顶上那枚代表着[尘埃落定]的标签旁边，一枚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标签——[机遇]，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林望心中一定。他知道，自己今晚欠下的这个人情，已经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还了回去。
就在担架即将被抬出书店大门的瞬间，林望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些被控制在角落里、等待问话的顾客和店员。他们大多低着头，脸上挂着惊恐和不安，头顶上是各种颜色的[恐惧]、[慌乱]、[好奇]标签。
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即将掠过人群末端时，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男人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同样低着头，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但他的头顶上，却没有任何代表恐惧的红色标签，也没有代表好奇的黄色标签。
那里，一片空白。
这在刚刚经历过枪战和撞车事件的现场，是极不正常的。就像在一群惊弓之鸟里，混进了一只冷静的鹰。
林望的心猛地一沉，他强打精神，将【情绪图谱】的感知力，全部聚焦在那个男人身上。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和担架上的林望对视了一瞬。
在那一刹那，林望清晰地看到，男人空白的头顶上，一枚冰蓝色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标签，一闪而过。
[潜伏]。
紧接着，男人迅速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在给谁发信息。
林望的瞳孔，骤然收缩。
杀手不是一个人。这偌大的书店里，竟然还藏着一个“观察者”！他亲眼目睹了账册被苏婉晴拿走的全过程。
这个消息，此刻恐怕已经传回了那张看不见的大网中心。风暴，远没有结束，它只是刚刚完成了交接，正朝着一个更无法预测的方向，猛烈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