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突兀的手机振动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将凝固的空气砸得粉碎,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垃圾桶内,林望的心跳与那“嗡嗡”声达到了诡异的共振。
他透过那道缝隙,死死地盯着外面。
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在距离桶盖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时间仿佛被这只手扼住了喉咙,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和粘稠。
男人没有立刻接起电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权衡,是先捏死这只可能藏在眼前的老鼠,还是理会那个不合时宜的催促。
林望能清晰地看到,他头顶那枚冰冷坚硬的[清除]标签,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振动干扰,边缘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紧接着,一枚带着焦躁情绪的、暗红色的[不耐]标签,从下方缓缓浮现。
手机还在执着地振动。
终于,男人收回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从风衣内袋里掏出手机。他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说。”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像两块金属在摩擦。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林望听不见内容,但他通过那道缝隙,清楚地看到了男人脸部轮廓的瞬间紧绷。
那是一种猎手发现猎场出现意外变故时的警觉。
“知道了。”男人简短地回答,声音里多了一丝被压抑的戾气。
他挂断了电话,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扫视着这条肮脏的死巷。
他的目光掠过那堆被林望砸出的垃圾坑,掠过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最后,落在了那个依旧在角落里,仿佛与世隔绝的拾荒老人身上。
巷子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
如果说刚才的寂静是暴雨前的宁静,那么此刻,就是真空般的死寂,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林望在垃圾桶里,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怀里那本坚硬的账册,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他唯一的信念。
男人朝着老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