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计划。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楼下那个猎手短暂分神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这条昏暗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那扇通往天台的、被U型锁锁住的铁门。锁已经锈死了,但门是铁皮的,中空。
有了。
他不再犹豫,迅速脱下脚上的皮鞋,然后又脱掉了身上的夹克。他将夹克紧紧地缠在右手上,一直包裹到手肘。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因为氧气的灌入而微微起伏。他看了一眼自己藏在内袋、紧贴胸口的账册。这是他所有的赌注。
他没有再去看楼下那个男人,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从这一刻起,游戏规则,由他来定。
他走到那扇天台铁门前,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夜风在楼道间穿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魂的抽泣。远处,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然后又归于沉寂。
楼下,一片死寂。那个猎手,还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等待着他的猎物崩溃、屈服。
林望的嘴角,缓缓向上翘起,勾勒出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他猛地抬起没有穿鞋的左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在了那扇铁皮门的中部!
“咚!!!”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巨响,如同在寂静的深夜里敲响了一面破锣,瞬间划破了死寂。中空的铁皮门,将这股力量放大,形成了剧烈的回音,在整个楼道里疯狂地冲撞、回荡。
楼下那个男人,头顶的[清除]标签猛地一颤,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视线死死地锁定了天台的方向。他以为,林望要从天台逃跑。
就是现在!
在踹响铁门的同时,林望的身体已经像一根绷紧的弹簧,猛地转向另一侧的窗户。他没有丝毫停顿,用那只被夹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砸向了那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比刚才的踹门声更加尖锐、刺耳。无数的玻璃碎片,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飞溅的冰晶,四散纷飞。
林望没有理会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他一把扯掉窗框上残留的碎玻璃,然后将一只脚踩上了窗台。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六层楼的高度,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头晕目眩。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巷道。
他没有时间恐惧。
就在楼下那个男人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声东击西的计策欺骗,正飞速朝着楼下巷口移动的瞬间,林望的另一只脚也踏上了窗台。
他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挑战者,目标,就是两米之外,那根在夜色中泛着冰冷光泽的铸铁排水管。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姐,等我。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六楼的窗口,纵身跃向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