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此人的面相,很像是宋人,这是怎么回事?”陆子扬放下帘子,有些奇怪的自语道。
“大人,怎么了?”
陆子扬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郝崇信顿时吃惊起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道:“大人,不会吧?铁鹞军军中怎么会出现南人?那可是辽国最精锐的亲军,历来只由契丹贵胄与奚族勇士组成,连汉人都极少能入列,更别说一个长得像宋人的将领了。”
陆子扬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眼花,见他满脸的不相信,自己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双手一摊,无奈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刚才是我亲眼所见。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从燕京出发,已经过去二十二日了,现在又出现了大量的辽国精锐铁骑,看来离上京已经不远了,这一路上你和我说了几次萧后如何了得,看来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郝崇信脸上立马变得郑重起来,道:“大人可千万别小觑这位萧后,她姓萧名绰,小字燕燕,今年不过二十三,却已是执掌辽国大政的核心人物。其父是北府宰相萧思温,出身本就显赫,16 岁封后至今,早已不是寻常后宫女子。”
“她虽年轻,却神机智略远超常人,这些年推行的举措,把穆宗时期衰败的国力硬生生拉了回来。而且她用人从不论民族,契丹贵胄、汉臣贤才都能得重用,就说韩德让,如今这般权势,也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说,耶律沙与她相比,胜算并不大,我大宋要争取时间,在互市上就必须偏重耶律沙,才能让辽国内乱的久一点,不过属下认为,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萧绰。”
陆子扬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随后又道:“既然你说耶律沙的胜算不大,以此人的老谋深算,未必不会意识到双方实力上的差距,那他为何还要反叛呢?”
“这就涉及到继承人的问题了。”郝崇信提起炉子上的铜壶,给陆子扬的茶杯续了热水,水汽氤氲中,他压低声音道:“大人有所不知,辽帝耶律贤幼时受到惊吓,身体一直不好,萧绰十六岁进宫,却一直没有诞下子嗣,辽国内部早已暗流涌动,只是她大权独揽,别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耶律沙此人身为辽国皇族,是耶律阿保机的直系后裔,又手握大权,怎会甘心让辽国朝政落入一妇人之手,所以他是不得不反。而且下官估计,耶律沙估计与辽国皇族内部早有串联,只待他举兵北上就会立马响应,这就是此人的底气。”
想不到辽国还有这样的秘辛,陆子扬心中感叹了一声,这虽说是继承人问题,其实说白了,还不是老旧顽固势力和新晋派之间的争权夺利罢了。
萧后重用有能力的契丹人,提拔汉人,这自然触动了那些平庸却世袭高位的宗室贵族。他们祖上随耶律阿保机打天下,如今子孙坐享部族、牧场、兵权,早已腐朽不堪,却仍以“耶律血脉”自居,视汉臣如奴仆,视新政如洪水猛兽。在他们眼中,萧绰不过是个外戚之女,靠着皇帝病弱窃据大权,竟敢动他们的根基,他们岂能没有怨言?
想到这里,不由地想起自己在和州进行的一些改革,就遭到了以刘太公、张时弼为首的当地大户的疯狂反扑,自己也差点葬身在青石岭,一时间,竟对这位大名鼎鼎却素未蒙面的萧后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正在感慨时,马车外传来了契必力洪亮的声音:“陆大人,上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