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东宫每一个人的心头。奉陛下口谕,封锁东宫,所有人等,不得出入!
这道旨意,来得太快,太决绝!仿佛皇帝早已预料到太子会遇刺,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这绝非正常的关切与震怒所能解释!
沈渊站在太子书房内,手中紧握着那片写着“妃约西山”的残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太子遇刺为中心,迅速收拢。而他自己,此刻也成了网中之鱼!
东宫被封锁,意味着他暂时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无法将刚刚发现的惊人线索传递出去,也无法得知顾清风和外界的情况。更危险的是,在这封闭的环境内,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可能会趁机对他下手,甚至将刺杀太子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头上!
齐泰的怒喝声、黄子澄的劝解声、曹正淳阴冷的回应声,以及太子妃低低的啜泣声,在殿外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压抑的乐章。
沈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越是危急,越需冷静。他迅速将那片残纸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一个隐秘的夹层,确保不会被轻易搜出。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恢复了一片沉静,迈步走出了书房。
端本殿外,气氛剑拔弩张。
齐泰须发皆张,怒视着身着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曹正淳。黄子澄在一旁焦急地搓着手,试图缓和气氛。大批东厂番子手持利刃,面无表情地封锁了所有通道,与东宫侍卫形成了对峙。
曹正淳见到沈渊出来,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钦差也在?正好,省得咱家再派人去请了。陛下口谕,请沈钦差也与诸位一同,暂留东宫,配合调查。”
沈渊目光平静地与曹正淳对视,不卑不亢:“曹公公,本官奉旨查案,太子遇刺,案情重大,正需外出调集人手,勘查线索。滞留东宫,恐延误案情,辜负圣恩。”
“呵呵,”曹正淳干笑两声,“沈钦差忠心王事,咱家佩服。不过,陛下有旨,在查明刺客来历、确保东宫安全无虞之前,任何人不得擅离。这也是为了沈钦差的安全着想嘛。毕竟……这刺客能潜入东宫行刺,保不齐外面还有同党,欲对钦差不利呢?”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绵里藏针,将沈渊软禁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沈渊心知,此刻与曹正淳硬顶绝非明智之举。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曹正淳代表的是皇权,在没有确凿证据和足够底气之前,不能公然违逆。
他不再坚持,转而问道:“既然如此,本官便遵旨。不过,曹公公,刺客尸体与现场痕迹乃重要物证,需严加看管,并立即着手勘验。不知东厂准备如何调查?可否让本官一同参与?”
他试图将主动权抓回自己手中,至少参与到调查过程中,才能掌握更多信息,防止证据被篡改或毁灭。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似乎没料到沈渊如此快就接受了被软禁的事实,还反过来要求参与调查。他沉吟了一下,尖声道:“沈钦差不愧是办案能手,时刻不忘职责。既然如此,那便请沈钦差与咱家一同,先去查验刺客尸体吧。齐大人,黄大人,太子妃娘娘,还请在此稍候,莫要让咱家难做。”
他点名要沈渊同去,却将齐泰等人留下,显然是想将沈渊与东宫其他人隔开。
齐泰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黄子澄叹了口气。太子妃则只是无助地看着沈渊,眼中含泪。
沈渊点了点头,对太子妃和齐泰道:“娘娘,齐大人,黄大人,且放宽心,陛下圣明,定会查明真相。微臣先去查验物证。”
说完,他便随着曹正淳,再次前往停放尸体的偏殿。
偏殿内,三具尸体依旧静静地躺着。曹正淳带来的东厂仵作已经开始初步检验。
沈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曹正淳则负手而立,目光偶尔扫过尸体,又偶尔落在沈渊身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东厂仵作的手法专业而迅速,很快便给出了初步结论:三名刺客皆是被重手法击毙,体内蕴含一种刚猛灼热的奇特真气,与现场留下的掌力痕迹吻合。除此之外,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一切,都与沈渊之前的判断一致。
“曹公公,”沈渊忽然开口,指着那具耳后有火焰烙印的尸体,“此人耳后的烙印,颇为奇特,不知东厂档案中,可曾有类似记载?”
曹正淳闻言,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火焰烙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摇头道:“未曾见过。或许是某个不入流的江湖门派,或者……是刺客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弄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