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了书案上那些从张威签押房找到的、记录着南城灰色产业资金往来的残页上。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翌日一早,沈渊便以钦差身份,签发了一道命令,以追查张威案可能涉及的“赃物转移”为由,要求西山皇陵卫配合,对皇陵外围区域,尤其是那些废弃的陵寝、庄园,进行一次“例行巡查”,查看有无可疑人员或物品隐匿。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既不会直接触动核心区域,又能让他的人光明正大地靠近目标地点。
命令发出后,沈渊并未亲自前往,而是坐镇府中,继续处理南城查封带来的诸多后续事宜,接见各方前来试探、求情乃至威胁的人员,表现得如同一个被琐事缠身、无暇他顾的钦差。
他刻意营造出一种,主要精力仍被牵扯在张威案和南城事务上的假象。
而暗地里,他早已通过玉碟碎片,将那“巡”字令牌星图中显示的废弃亲王陵寝的具体位置、周边地形、以及那暗红光点的精确坐标,都铭记于心,并传递给了顾清风。
顾清风将在夜幕降临后,凭借其超绝的轻功和隐匿之术,先行前往那片区域进行外围侦查。
整整一天,沈渊都在与各色人等周旋。宋国公府果然派来了有分量的说客,言语间软硬兼施,试图让沈渊放过永乐赌坊和那名管家,都被沈渊不卑不亢地挡了回去。兵部那位赵德明郎中也托病未曾前来,显然是在观望风色,或者说,在等待更高层面的指示。
直到傍晚时分,前往刑部提人的李千户才回来复命,脸色不太好看。
“大人,刑部那边……不太配合。冷千秋推三阻四,只肯交出三名无关紧要的衙役,那些更夫和商户,他说早已遣散,不知所踪。”李千户愤愤道,“而且,卑职感觉,刑部大牢的守卫,似乎换了一批生面孔,气息都很古怪。”
果然如此。沈渊心中冷笑,刑部这条线,几乎已经被对方经营得铁板一块。冷千秋即便不是核心人物,也定然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知道了,将那三名衙役分开仔细讯问,记录口供。”沈渊吩咐道,“另外,加派人手,暗中查访那些‘失踪’的更夫和商户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千户领命而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沈渊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等待着顾清风的消息,也等待着夜幕的彻底降临。
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条越来越危险的钢丝上行走。对手是隐藏在幕后的皇子,势力盘根错节,手段狠辣诡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他在镇渊关引动地脉,从他被皇帝选中成为这把“刀”开始,他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更何况,那柄绣春刀,那“巡”字令牌,那可能冤死的四皇子,以及天尊组织犯下的累累血案……都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就在天色完全黑透,华灯初上之时,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顾清风回来了。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
“如何?”沈渊问道。
顾清风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那里,不是陵寝。”
“是一座地宫。”
“守卫……是潜龙卫。”
潜龙卫?!负责保卫皇族成员、处理皇室隐秘事务的潜龙卫,竟然在守卫一座可能属于燕王朱棣的隐秘地宫?!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沈渊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