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片刻功夫,那名神将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几分迟疑和古怪的神色,再次进入帐中。
李靖见他回来,眉头皱得更紧,不悦道:“又怎么了?你还有何话说?莫非那女子还不肯走?”
那神将躬身回道:“天王,那女子……她声称有信物可以证明您就是她的父亲。末将……末将不敢擅专,特来禀报。”
“证明?她拿什么证明?”李靖气极反笑,“本王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花样来。”
神将犹豫了一下,从身后取出了两件物事,双手呈上。
李靖和哪吒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两个制作还算精巧的牌位!木质漆黑,上面用金漆清晰地书写着字样——一个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另一个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
“岂有此理!”
李靖一看,更是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杯乱跳,
“弄两个牌位写着我父子二人的名字,这就代表她是我的女儿了?”
“荒唐,荒谬,若真是如此,那天底下供奉我李靖长生牌位的信众不知凡几,难道都是我李靖的儿女不成?”
“这妖孽,竟敢拿祭祀之物来戏弄本王!真是找死。”
他身为天庭正神,享受人间香火,有人立牌位供奉实属正常,但像这样直接拿着牌位来冒认父亲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谁家好人供奉神仙的时候不供奉官职,写着名字当父亲供奉的?
这哪来的祭祀道理?
见那神将还站在原地,面露难色,李靖笑道:“怎么,你还不走?莫非你真觉得,凭着这两个破木头牌子,她就真是本王的女儿了不成?”
“不敢,不敢,末将绝无此意!”神将连忙低头,“末将这便去将她驱离!”
“且慢!”
就在这时,哪吒却突然开口叫住了那神将。他转向李靖,行了一礼,道:“父王息怒,孩儿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父王,您……或许还真有个女儿在下界呢。”
天王闻言,一脸愕然:“孩儿,你莫不是糊涂了?为父只生了你姊妹四个,哪里又凭空多出个女儿来?”
哪吒提醒道:“父王,您忘了?”
“那女儿原非人族,是个妖精出身。约莫三百年前成怪,在灵山胆大包天,偷食了如来佛祖座前的香花宝烛。”
“佛祖差遣我父子二人率领天兵,将她拿住,拿住之时,依律本该死罪,但如来佛祖慈悲为怀,吩咐道:
‘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当时便饶了她性命。”
“她感念此恩,又或许是为了寻个靠山,便主动拜在父王膝下为义女,认孩儿为义兄。”
“还在其下界巢穴之中,设下我等父子的牌位,常年侍奉香火,以表孝心。
哪吒最后总结道:“这家伙乃是当年结拜之恩女,并非孩儿同胞的亲妹。”
李靖听完哪吒这番详细的叙述,先是怔住,随即面露悚然,惊讶道:
“竟有此事?”
“经孩儿你这么一提,为父似乎……似乎隐约有些印象了,他叫做什么名字来着?”
哪吒三太子回道:“她有三个名字。她的本身出处,唤做‘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了佛祖香花宝烛,得了些灵气,曾改名唤做‘半截观音’;如今饶她下界,想必又改了,孩儿听闻,如今唤做‘地涌夫人’了。”
“地涌夫人……金鼻白毛老鼠精……半截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