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昏暗的地下洞府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草药混合的古怪味道。
洞壁上的萤石发出惨淡的光,映照出地涌夫人——即那金鼻白毛老鼠精——苍白而扭曲的脸庞。
她斜倚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座上,原本娇媚动人的容颜此刻因痛苦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头顶偏后处,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已经勉强凝结,结成了暗红色的血痂,但透过那薄薄的痂痕,隐约能看到其下微微泛着莹莹白芒的骨质——那正是她被打裂的头盖骨。
猪八戒那势大力沉的九齿钉耙,若不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本能偏移了头颅,并用数百年苦修的法力死死护住要害,只怕就不是刨开头皮、裂开骨片那么简单了,整个脑袋都会被那狂暴的力量瞬间击穿、捣烂。
“该死!真是该死!”
地涌夫人银牙紧咬,从齿缝间挤出充满怨毒的低语,
“那唐三藏……看着一副得道高僧、慈悲为怀的模样,内里竟是如此阴险狡诈。”
“居然……居然在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他那两个丑徒弟在外面蹲守本夫人。”
“这……这还有道德吗?”
“还有王法吗?”
还有他们佛门天天挂在嘴边的清规戒律吗?”
“谁家佛门弟子行事如此不讲究?”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咒骂,急促地喘息着。
她只觉得一股邪火憋在胸口,无处发泄,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而且还是栽在几个她原本视为囊中之物的“猎物”手里。
“夫人,您……您消消气,还请用茶。”一个顶着兔子脑袋的小妖,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灵茶,跪在地上,高举过头顶,声音颤抖。
地涌夫人烦躁地瞥了一眼,伸手接过那玉杯。
杯中之物并非寻常炒制的清茶,而是用几种灵果枣辅以蜂蜜泡制而成的饮品,色泽瑰丽,散发着甜腻的果香。
真要较真起来,这应属于“果茶”一类。她本体乃是老鼠得道,天性喜欢这些甜腻且带有咀嚼感的东西,一来是嗜好甜食,二来也可以通过咀嚼瓜果核来磨砺牙齿,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性。
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鲜艳瓜果块,那甜美的气息稍稍抚平了她心中一丝躁郁。
她定了定神,用两根纤长如玉的手指,拈起杯中一枚浸泡得饱满晶莹的灵枣,准备送入口中。
然而,就在她下颌微微张开,准备进行这以往简单至极的咀嚼动作时——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下颌关节处传来,瞬间蔓延至整个头颅,那疼痛如同钢针,直刺脑髓,让她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嗡鸣不止。
“呕——!”
她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
这一俯身,又牵扯到了胸腹间被沙僧降妖宝杖罡风震伤的内脏,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五脏六腑都被搅碎般的绞痛猛地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