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也没看那些狰狞的石像和符文,径直走到那男童面前。
男童连哭都忘了,只是眼睛,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好看得不像真人的白衣仙人。
张天昊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一划,那捆绑男童的粗绳便应声而断。
他俯身,将瑟瑟发抖的男童抱了起来。
近距离看到大师兄如此温柔地拯救一个卑微的土着孩童。
下方正在行侠仗义的师弟师妹们,眼中崇拜和爱慕更甚。
“大师兄真是太善良了!”
“面对如此污秽之人,大师兄依旧保持着悲悯之心。”
……
张天昊:666,盐都不盐了,都喊着污秽之人了,你们能好到哪里去。
张天昊抱着男童,感受着那孩子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小小身体,内心却毫无波澜,觉得这孩童身上的污垢和异味有些碍事。
但他脸上,却是怜悯与温柔,他轻轻拍了拍男童的背,温声道:“别怕,没事了。”
不仅安抚了怀中的孩子,更让周围奋战的弟子们如同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
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不仅修为高深,更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
张天昊抱着男童,身形再次飘起,对着下方弟子们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话音落下,他率先化作一道白虹,向着村落外掠去。
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摆脱纠缠,紧随其后。
那些土着村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劫走了祭品,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嚎叫,却无力追赶。
一行人迅速远离了那个充满愚昧与绝望的村落,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喧嚣,才在一处相对安全的石林停了下来。
弟子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红晕,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壮举。
“哼,那些蛮子,竟敢用活人献祭,真是该死。”
“还好大师兄果断出手,不然那孩子就……”
“大师兄真是我辈楷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天昊身上,尤其是他怀中那个逐渐停止颤抖,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他的男童。
张天昊将男童轻轻放下。
立刻有细心的女弟子上前,拿出清水和干净的布帛,小心翼翼地替男童擦拭脸上的污垢。
当污垢褪去,露出男童清秀却苍白的小脸时,众人才发现,这孩子长得其实颇为标志,只是长期营养不良,显得十分瘦弱。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一个弟子温和地问道。
男童怯生生地看了看周围这些衣着光鲜、气质非凡的仙人,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张天昊身上,似乎认定这个救了他的、最好看的白衣仙人才是主心骨。
他小声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说道:“我…我叫石头…没有家…是祭品……”
听到这话,弟子们更是心生怜悯。
“可怜的孩子……”
“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等出了秘境,我们带你回问道宗。”
“对!大师兄,我们收留他好不好?”
众人又看向张天昊,等待他的决定。
张天昊看着眼前这个被救下的麻烦,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带回宗门?
一个毫无灵根的土着孩童,带回宗门又能做什么?
杂役?
张天昊并不关心这个孩子,浅笑:“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暂且让他跟着吧,待离开秘境后,再为他寻个安身之处。”
“大师兄真是太好了!”
弟子们纷纷赞叹,看向张天昊的目光充满了敬仰。
那名叫石头的男童,虽然不太明白“问道宗”是什么,但也能感受到这些仙人。
尤其是那位白衣仙人的善意,他怯生生地走到张天昊脚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了张天昊洁白的衣角。
张天昊垂下眼,看着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角,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厌恶。
真是没规矩啊。
但他反而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石头的头发,动作温柔无比。
这一幕,落在其他弟子眼中,更是觉得大师兄心地善良,连对一个卑微的土着孩童都如此温柔体贴。
唯有张天昊自己知道,他此刻的温柔有多假。
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
只是说出去好听了些。
救下一个孩童。
至于那孩童的未来,那村落可能因献祭失败而遭受的“神罚”。
张天昊一点也不关心。
……
疼。
这是石头有记忆以来,最熟悉的感觉。
饥饿的绞痛,寒冷的僵痛,被随意踢打辱骂后的淤痛。
以及作为祭品被圈养起来后,日复一日等待最终时刻降临的恐惧。
他叫石头,没有姓。
名字是村里一个快死的老乞丐随口给的,说他命硬,像河滩上没人要的石头。
他不知道自己多大。
七八岁?或者更小?
没人关心这个。
从他懵懂记事起,他就生活在村子最边缘那个漏风的、堆满杂物的破棚子里,靠着捡拾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像野狗一样挣扎求生。
他的村子,在一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
土地贫瘠,长不出像样的庄稼,只有一些耐旱的、带刺的怪异植物。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远古时期一场神战留下的诅咒之地,他们是被神遗弃的子民。
唯一的希望,就是每隔数年,向沉睡的“荒古之神”献上最纯净的祭品,祈求神灵息怒,赐予微薄的雨水和生机。
而石头,就是这一代被选中的祭品。
据说他出生那天,天降异象。
或许只是一场稍大的沙暴。
祭司说他身具污秽,是不祥之人,但也正因这不祥,他的灵魂才最适合献给喜怒无常的荒古之神,用以平息神的怒火。
于是,他从一出生,命运就被注定。
像牲口一样被圈养,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被送上祭坛,剜心沥血,完成他的使命。
可是那天。
他的神明真的出现了
——是张天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