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凤鸣于天,其声清越,可破邪祟,可诛奸佞!他以一箭之名,宣告了对一切敢于在此时此地伤害他妻儿者的必杀之心!
宫墙内外,一片死寂。所有明里暗里的守卫,皆被这石破天惊的一箭震慑得心神摇曳。帝王的逆鳞,在此刻,显露无遗!
然而,外部的威胁暂解,内殿的危机却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陛下!娘娘……娘娘气息越来越弱!寒气已侵入心脉!孩子……孩子卡住了!”内殿传来稳婆带着哭腔的惊呼。
李承民再也顾不得什么礼制禁忌,一脚踹开殿门,冲了进去!
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药味扑面而来。产床上,崔锦书面色青灰,气若游丝,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身下的锦褥已被鲜血染红大片。那枚贴身的寒髓玉,此刻正散发着不受控制的、刺骨的幽蓝寒光,仿佛要将她的生命彻底冻结!
“锦书!”李承民扑到床边,握住她冰冷刺骨的手,一股阴寒顺着掌心直窜心脉,让他都打了个寒颤。
崔锦书意识已近模糊,只觉得坠入了无边的冰窖,连魂魄都要被冻僵。恍惚中,她看到李承民焦急的面容,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与寒气截然不同的、灼热如岩浆般的力量。
不行……不能放弃……孩子……我们的孩子……
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在她脑中闪现!寒髓玉……既是祸源,或许也是唯一的生机!以其极致之寒,对抗这失控的阴毒!破而后立!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手,扯下额间那枚寒髓玉簪,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贝齿狠狠合拢!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鸡蛋大小的寒髓玉,竟被她硬生生咬碎!尖锐的碎片割伤了她的口腔,冰冷的玉粉混合着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如同火山爆发,从她喉间汹涌灌入四肢百骸!
“呃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身体猛地弓起,眼耳口鼻竟都渗出了细小的冰晶!
“锦书!”李承民目眦欲裂!他没想到她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
然而,奇迹发生了!那原本肆虐的、侵蚀她生机的阴寒之气,在遇到这更精纯、更本源的寒髓玉精华时,竟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与驯服!趁此间隙,崔锦书体内残存的阳气与意志力轰然爆发!
“娘娘!用力!看到头了!”稳婆惊喜尖叫。
“哇——!”
一声响亮至极、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猛地刺破了产房内绝望的死寂!第一个孩子,诞生了!是个男孩!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个孩子也顺利娩出,哭声稍弱,却同样清晰。是一对龙凤胎!
也就在两个孩子降世的刹那,那被崔锦书吞入腹中、已然碎裂的寒髓玉,残存的玉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光芒如同水波,瞬间充盈整个内殿,将一切都染上了梦幻般的幽蓝色!光芒中,隐约有细碎的、如同星屑般的玉粉从崔锦书周身毛孔缓缓飘散而出,美得惊心动魄,也诡异得令人窒息。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渐渐黯淡下去。
崔锦书力竭,瘫软在床,气息微弱,但眉宇间的青黑死气却消散了大半,体温虽然依旧偏低,却不再是那种冻彻骨髓的冰冷。
李承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半分。他低头,看着怀中两个皱巴巴、却哭声洪亮的婴儿,又看看榻上昏睡过去、脸色苍白的妻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深沉后怕与滔天怒火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他小心翼翼地将崔锦书放平,盖好锦被。然后,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榻上殷红的血迹,地上碎裂的寒髓玉残渣,以及那两个被稳婆小心包裹起来的、似乎对刚才的异象毫无所觉、正闭眼酣睡的婴孩。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崔锦书毫无血色的唇瓣上,那里还沾着玉粉和血丝。
没有任何犹豫,李承民拔出腰间龙鳞短刃,在自己左手腕脉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滚烫的、带着淡淡金芒的鲜血瞬间涌出!
他俯下身,将流血的手腕凑到崔锦书唇边,沉声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帝王意志,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以命续命的决绝:
“喝下去!”
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她苍白的唇上,宛如雪地红梅。
“朕准你——噬朕龙气,活!”
帝血续命,龙气养身!
他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将自己的生命本源,渡给为他诞下子嗣、几近油尽灯枯的妻子。
坤宁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这惊心动魄后又归于诡异平静的一幕。殿外,秋风萧瑟,隐约传来影卫清理现场、追捕刺客同党的细微动静。
双生子平安降生,凤鸣箭诛杀刺客,帝血续命皇后……这一夜,坤宁宫经历了生死轮回。
然而,那支淬毒的“寒箭”来自何处?观星台上的刺客是谁主使?寒髓玉碎裂后融入双生子体内的神秘力量是福是祸?帝血龙气能否真正压制皇后体内的寒毒?
所有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与风暴,已随着这对身世不凡的龙凤胎的降生,悄然埋下。新朝的根基,帝后的命运,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都因这一夜,驶向了更加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