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李璇较为安静,只咿呀作声。李琰却显得活泼好动,小手小脚不停舞动。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琰率先有了动作。他扭动着身子,竟不是爬向最近的物件,而是努力朝着长案另一端,他父亲李承民站立的方向“挪动”,小手朝着李承民腰间悬挂的那枚真正的、代表着北疆最高指挥权的玄铁令牌虚空抓挠,口中发出“啊啊”的急切声音。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露出会心笑意。乳母会意,连忙将案上那枚小玄铁令拿起,递到李琰手边。小家伙立刻紧紧抓住,抱在怀里,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宝贝。
“虎父无犬子!世子殿下将来必是统帅之才!”将领们纷纷笑着恭贺。李承民冷硬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轮到李璇时,她却不像哥哥那般有明确目标,只是睁着清澈的大眼,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她的目光被那柄玉骨算盘晶莹的光泽吸引,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算珠,发出清脆的响声,便不再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
“郡主殿下娴静聪慧,将来定是持家有方,心思缜密。”文官们亦含笑称赞。崔锦书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
抓周礼成,寓意颇佳,众人皆大欢喜,认为世子承父志,郡主似母风,乃是吉兆。
然而,就在礼成,乳母准备将孩子们抱回之时,异变突生!
原本安静的李璇,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另一只小手,以快得不像婴儿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案几边缘,那枚盛放着寒髓玉碎屑的锦囊!她抓得极紧,小小的手指甚至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锦囊中的玉屑,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透过锦缎,散发出比平时明显亮了几分的、幽幽的蓝光,将李璇的小手映照得一片莹蓝!
与此同时,被乳母抱在怀里的李琰,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妹妹手中的锦囊,怀中紧紧抱着的玄铁令“哐当”一声掉在毡毯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团蓝光,口中发出“咿呀”的声音,竟也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去抓。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李承民和崔锦书!
两个孩子,都对那救了他们性命、却也让他们体质异于常人的寒髓玉碎屑,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与……亲和?
李承民目光骤凝,一步踏前,从李璇手中轻轻取过锦囊。蓝光在他接触的瞬间,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低头看着怀中一双儿女,李琰依旧好奇地望着锦囊,李璇则因东西被拿走,小嘴一瘪,似要哭泣,那皮下流转的蓝光似乎也随之波动。
崔锦书的心也提了起来,她快步上前,从李承民手中接过锦囊,那冰冷的触感和内里玉屑隐隐的波动,让她心生不安。她将锦囊收起,轻轻拍抚着女儿,柔声安抚。
抓周吉庆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礼毕,众人散去。亭中只剩下李承民、崔锦书与近侍。
新雪又悄然飘落,覆盖了亭台楼阁,天地间一片静谧。
李承民负手立于亭边,望着漫天飞雪,目光深远。崔锦书站在他身侧,看着怀中又恢复安静、却依旧体带微凉的一双儿女,心中忧虑难消。
“这寒髓玉……”她轻声开口。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李承民声音低沉,打断了她的话,“是缘是劫,尚未可知。”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好生将养。他们的路,注定与常人不同。”
正在此时,影七匆匆而来,呈上一封密信,低声道:“王爷,京城急报。江南……有变。裕王余党似与江湖势力勾结,暗中散布流言,言……言双生子乃寒玉转世,身带不祥,恐引灾祸……”
李承民接过密信,扫了一眼,指尖微一用力,信纸边缘顿时化为齑粉。他抬头,望向南方,眼中风暴骤起,杀意凛然。
“跳梁小丑,也敢妄议天家子嗣?”
雪花落在他肩头,迅速消融,却化不去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落雪亭中新约方立,抓周礼上吉兆未远,然而,来自远方的暗箭与儿女身上未解的谜团,已如这亭外渐密的雪片,悄然而至。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