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书与周若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小径上。周若兰依旧亲热地挽着崔锦书,口中不停地说着京中趣闻、时新首饰,试图维持着轻松愉快的表象,但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加快的脚步,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急切与紧张。
崔锦书则显得“体弱”,步伐稍慢,不时需要停下微微喘息,目光却似无意地扫过四周,将每一处可能藏有埋伏的角落都记在心里。
“姐姐快看!就是那儿!”周若兰忽然兴奋地指着前方不远处那座半塌的暖房。暖房的玻璃大多破损,框架歪斜,里面黑黢黢的,哪有什么墨兰绿梅的影子?
崔锦书脸上适时地露出失望与疑惑:“妹妹,这里……不像有花开的样子啊?是不是找错了?”
周若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笑道:“许是在里头呢?咱们进去瞧瞧!来都来了!”她说着,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崔锦书走向暖房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荒草几乎完全掩盖的低矮入口。
那入口……竟与地窖的入口有几分相似!
崔锦书的心跳陡然加速!果然!她果然知道!她甚至知道具体的入口位置!
就在周若兰伸手去拨开荒草,即将触碰到那扇隐蔽木门的瞬间——
崔锦书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身体一软,向旁边踉跄了一下,似乎被湿滑的苔藓绊倒了!
“姐姐!”周若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身想要扶她。
就在周若兰转身、注意力被分散的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崔锦书原本软倒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绷紧!一直拢在袖中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指尖寒芒一闪!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细针刺破绸缎的声响!
周若兰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她只觉得颈侧微微一麻,仿佛被蚊虫叮了一口,随即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喉咙里如同被塞了棉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旋转,天旋地转!
“你……”她最后看到的,是崔锦书那双近在咫尺的、冰冷得如同深渊寒冰的眸子,里面再无半分柔弱与温婉,只剩下彻骨的恨意与杀机!
然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地。
崔锦书迅速收回手,指尖那根细如牛毛、淬了强效麻药的银针悄然隐入袖中。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周若兰,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没有立刻处理周若兰,而是迅速走到那扇隐蔽的木门前。拨开荒草,仔细查看。门锁果然有被近期开启过的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木门!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气息的风扑面而来!门内,并非什么暖房花室,而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的石阶!与她发现兵俑地宫的入口,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还有另一个入口!另一个秘密!
她毫不犹豫,闪身而入,并反手轻轻带上了木门,只留一丝缝隙。
石阶向下,通往更深的地下。但此处的通道似乎更短,很快便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一扇虚掩的铁门。
崔锦书屏住呼吸,侧身从门缝中向内望去。
里面是一个稍小一些的石室,堆放着一些箱笼。而石室中央,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微胖,穿着管家服饰,正焦躁地搓着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竟是本该被囚禁的——钱禄!
崔锦书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石室内侧另一扇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穿着夜行衣、面容阴鸷的汉子闪了进来,对着钱禄低声道:“钱管事,时辰快到了,周小姐怎么还没……”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门口缝隙外,崔锦书那双冰冷的眼睛!
“有……”他刚想厉声预警!
但崔锦书的速度更快!她猛地撞开铁门,左手一扬!
一道幽蓝的寒光疾射而出!并非射向那汉子,而是射向他身后那扇正在关闭的暗门机括!
啪!嗤!
机括被精准击中,冒出一点火花,暗门瞬间卡死!
与此同时,崔锦书的右手腕弩已然抬起!对准了惊骇转身的钱禄!
“拿下她!”那黑衣汉子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抽出匕首扑了上来!
石室内空间狭小,无处可避!
眼看匕首就要刺到身前!
崔锦书眼神一厉,非但不退,反而迎着他扑来的方向猛地一个矮身滑步!匕首擦着她的发梢掠过!与此同时,她左手袖中滑出那根墨玉银簪,狠狠一簪刺入汉子大腿内侧!
汉子惨叫一声,动作一滞!
就这瞬间的停滞!崔锦书腕弩一转!
嗖!
一支短矢近距离狠狠钉入汉子持刀的手腕!
匕首当啷落地!
崔锦书毫不留情,顺势一个肘击,重重撞在汉子心口!将他撞得踉跄后退,一口气堵在喉咙,一时无法发声!
而另一边,钱禄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竟想趁机从那扇被卡住的暗门缝隙中挤出去逃跑!
崔锦书看也未看,反手一甩!
又一支短矢射出,精准地钉在钱禄脚前的青石板上!火星四溅!
钱禄吓得怪叫一声,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兔起鹘落之间,两个男人竟被她一人瞬间制服!
崔锦书喘息着站直身体,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挣扎的汉子和瘫软的钱禄,最后目光落在那扇被卡住的暗门上。
门后,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显然还有同党,正试图冲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冲向进来的那扇铁门!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铁门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