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下山舌战(1 / 2)

他凭着记忆,很快来到了当初入门时的那座巨大牌坊前。牌坊依旧巍峨耸立,上书“神鹤宗”三个大字,气势非凡。只是与当初入门时人声鼎沸、排队等候的景象不同,此刻牌坊下空无一人,连个值守弟子的鬼影都看不到,只有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几分寂寥。

“好歹也是宗门出入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这么随性的吗?”鹿彦祖心里嘀咕,但还是依着规矩,将那枚身份木牌取出,对着牌坊下方那看似空无一物、云雾缭绕的区域轻轻一晃。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木牌上微光一闪,那原本空荡混沌的牌坊内部,立刻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透过涟漪,当初排队登上台阶后所见的那片云雾缭绕的山顶平台,赫然出现在眼前!

鹿彦祖没有犹豫,一步迈出,踏入了涟漪之中。

只觉得周身似乎穿过了一层清凉湿润的薄膜,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他人已稳稳地站在了那片熟悉的平台之上,身后的牌坊涟漪迅速平复,再次恢复了那副空空如也、仿佛直面万丈悬崖的模样。

回头看了一眼那玄奇的阵法,鹿彦祖忍不住再次感叹:“啧啧,这阵法,真是牛掰普拉斯!比什么虹膜识别、人脸识别高级多了!”

他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沿着那条蜿蜒向下、仿佛没有尽头的青石阶梯,朝着山下走去。

反正时间充裕,他也不着急。感受着久违的、不受宗门条条框框束缚的自由空气,他心情莫名轻快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哼起了穿越前那个世界的、早已记不清歌词的轻快流行歌曲的调子,虽然不成曲调,但自得其乐。

嘉元城距离神鹤宗山门有数十里地。他现在只是炼气五层,还不会御剑飞行,除了靠两条腿走路,没别的办法。虽然体内灵力充沛,远超凡俗武者,但他并未修习过任何轻身提纵的法术。至于去宗门天符堂购买神行符或者御风符?一想到神鹤宗那令人咋舌的物价,尤其是联想到那把坑了他两个贡献点的垃圾短弓,鹿彦祖的老脸就忍不住一黑。

“奸商!资本家!黄世仁!毛团!”他低声骂了一句,忍不住回头朝着云雾缭绕的宗门方向,比划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国际友好手势,聊表敬意。

山路虽长,但对于有修为在身的他来说,并不算太难走。步履轻健,气息绵长,半个多时辰后,他已经站在了山脚之下。

回头望去,但见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神鹤宗的山门早已隐没在缥缈云海之中,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令人敬畏的仙家气象。

他辨认了一下嘉元城的大致方向,便寻了条相对平坦的道路,迈步出发。

一路无话,临近傍晚时分,途经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村口正好有位须发花白的老猎户在收拾柴火。

鹿彦祖上前,客气地拱手问道:“老丈,请问往嘉元城是走这个方向吗?”

那老猎户闻声抬头,浑浊的老眼在看到鹿彦祖的瞬间骤然瞪大!只见眼前这年轻人,身穿一袭看似朴素实则隐隐有流光闪动的灰色长衫,面容俊朗得不似凡间人物,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气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这山野老叟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

老猎户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当看到鹿彦祖手指的方向正是通往嘉元城的官道时,他如同被惊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

“噗通!”

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跪拜下去,口中激动地就要呼喊。

然而,就在老猎户膝盖即将触地的电光火石之间,鹿彦祖脸色微变,身形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捷无比地向侧后方滑开一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老猎户这结结实实的一拜,只让其拜倒在了空处!

他可不敢生生承受凡人如此大礼!前世看过的诸多小说、传说里都提及,因果牵连,凡人愿力最是玄妙,胡乱承受,说不定会折损自身气运或是沾染不必要的因果。他现在自己都还是个挣扎求存的小修士,哪里敢担此大礼?怕不是要折寿!

“老丈不可!”鹿彦祖语气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容置疑,虚扶道,“快快请起,指路之情心领,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这要是被哪个路过的前辈高人看见,还以为他仗着修士身份在欺压凡人呢,那才真是有嘴说不清。

老猎户扑了个空,跪在冰冷的土地上,愣了一下,仰头看着避开他跪拜,神色严肃中带着点无奈的鹿彦祖,更是觉得仙人行事高深莫测,心中敬畏更甚,不敢再拜,连忙手足无措地爬起来,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依旧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是是……小人……小老儿失礼,仙长莫怪!是这条路,往东三十里就是嘉元城!”

鹿彦祖见他不再跪拜,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这老丈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立刻转身,步履如风,几乎是带着点逃离的意味,迅速沿着官道向东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直到鹿彦祖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那老猎户还站在原地,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回味着刚才仙人不愿受他跪拜的高风亮节,更是觉得遇到了真仙,猛地转身,朝着村子里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用尽平生力气嘶吼…

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他踉踉跄跄地转身,连散落一地的柴火都顾不上了,像疯了一样朝着村子里狂奔,一边跑一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挥舞着双臂,声音嘶哑、语无伦次地朝着寂静的村落嘶吼:

“仙人!是仙人啊!从神鹤山上下来的活神仙!跟我说话了!问我路了!!”

“我的天老爷!我王老五这辈子值了!值了啊!”

“那气度!那模样!我的娘诶!肯定是内门的老爷!不!是嫡传的仙师!”

“他还跟我道谢!跟我道谢了啊!祖宗积德!祖宗显灵了啊!”

他跑得气喘吁吁,话语颠三倒四,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寂静的村落先是被他这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即,他话语中的内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仙人?”

“王老五你没疯吧?”

“真的假的?神鹤宗的仙师?”

“快!快去看看!”

……村民们围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王老五,听着他颠三倒四却又无比笃定的描述,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仙气,个个与有荣焉,议论纷纷,直到天色擦黑才渐渐散去。

王老五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回到自家那间熟悉的土坯房,浑身的血液依旧像是煮开了般滚烫,这极度的兴奋让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连带着看屋里正在昏暗油灯下缝补衣服的老婆子,那臃肿的早已看惯的身形,此刻竟也莫名觉得顺眼起来,甚至心头窜起了一股久违的燥热火苗。

他老脸涨得通红,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老婆子粗糙的手腕,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老婆子!进屋!快进屋!”

老婆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活都掉在了地上。她抬头看见王老五那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睛,以及那不正常的潮红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以为老头子是在外面撞了邪,或是发了癔症,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死老头子!你……你这是咋了?可别吓俺啊!”

王老五此刻气喘如牛,哪顾得上解释,满脑子都是那无处安放的兴奋和躁动。他不由分说,半拉半拽地把惊慌失措的老婆子往里屋炕上拖,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已经开始笨拙而急切地上下其手。

老婆子起初还挣扎了几下,但感受到老伴那不同寻常的力气和热度,以及那熟悉的又陌生了许久的急切动作,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不是撞邪,是这老东西……是开了窍了!

明白过来的老婆子,心里头那点惊吓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和羞涩取代。她挣扎的力道小了,象征性地推搡了两下,那张被岁月刻满皱纹、如同风干菊花般的老脸上,竟难得地飞起两抹红晕,低下头,用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嗔怪又隐含期待的声音啐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冤家……都多大岁数了……也不怕人笑话……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真撞了大运,沾了仙气了?”

王老五见她不再抗拒,更是得意,嘿嘿傻笑着,含糊地应着:“就是沾了仙气!老婆子,你就等着享福吧……”

这一夜,这间简陋的农舍里,久违地响起了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窗外月色朦胧,仿佛也羞于窥探这人间老树发新枝的私密。

鹿彦祖望着眼前在暮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嘉元城,高耸的城墙在夕阳余晖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两扇包铁的巨大城门已然紧闭,只有城楼上零星的火把在晚风中摇曳。他加快脚步来到城下,清了清嗓子,仰头朝着城楼上喊道:

鹿彦祖运起一丝灵力,声音清朗: “城上的军爷请了!在下欲进城投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打开城门?”

城头沉默片刻,一个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谁啊?大晚上的嚷嚷什么?”

一个士兵的脑袋从垛口探出,睡眼惺忪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