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这可能吗?”
语气陡然严厉,几乎是迎面一击。
孙连城一听“雨水侵蚀”,脑袋顿时嗡了一声。
雨水?开什么玩笑!
这念头荒谬得近乎可笑。
别说京州这点降雨,就算常年下酸雨,也动摇不了这条路的根基。
这可是按百年寿命设计的工程,混凝土标号、钢筋规格全是一流,说被雨水泡塌了,谁信?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易市长,您可能不太了解这类工程。
这条路的建造标准极高,用的混凝土强度和钢筋品质,别说咱们这儿的气候,就算是火星上下雨,也不可能造成腐蚀!这一点,所有参与建设的技术人员都能担保!”
这话从一向谨慎的孙连城嘴里说出来,几乎破了例。
平日里他从不轻易打包票,但这次,他是真急了。
可易学习并不为所动。
他在基层摸爬滚打二十年,官至正处多年,哪里听不出话外之音?
那些明面上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真正要紧的,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站在屋檐下,目光扫过眼前这位肩头已被雨水打湿大半的区长,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
“孙连城,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雨水的问题,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句话问得微妙。
表面看是求解,实则布了个局。
答案一旦说错,便可能落入陷阱。
但孙连城也不是寻常角色。
他沉默片刻,没有接话。
有些事,他知道不能说;有些人,他也明白不该碰。
于是,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闭口不言。
孙连城默默低下头,嘴角扯了下,像是在笑,又像在自嘲。
他知道真相,可这话不能说出口。
有些事,没摊开时轻如鸿毛,一旦揭开盖子,重过千钧也压不住。
这正是问题的核心,所以易学习才步步紧逼。
面对质问,孙连城沉默以对。
而这份沉默,本身就是回答。
此刻的易学习不再纠缠于前因后果,反而换了个角度,声音低沉却锋利:
“你是光明峰项目的副指挥,没错吧?”
孙连城点头,语气平稳地接话:
“是,我是项目副指挥。
总指挥是达康书籍,之前的副指挥是丁义珍同志。
我接手这个位置,还不到半年。”
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承认了职务,又悄悄划清界限——上面有人,前任有主,责任不在他这一任身上。
说是推卸也好,求生本能也罢,官场上这类操作再寻常不过。
易学习听得明白,却不点破,只继续往前压:
“我再问你,这片居民,是不是拆迁安置户?有没有签搬迁协议?”
这一句,直插命门。
孙连城脸上的镇定瞬间碎裂。
他第一眼看到现场的时候,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也清楚,易学习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这种话,没人敢明讲。
就连他自己,平日里也只能装作不知。
可易学习不一样,毫不避讳,直接撕开那层薄纸。
那一瞬,孙连城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再次低头,一言不发。
沉默,又一次成了最响亮的回答。
易学习望着眼前这个曾经也算能干的干部,心里已经下了判断。
纵然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李达康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知山有虎,偏要往火坑里推?
这是拿人命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