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自己身居要职,可在祁同伟面前,仍旧像是当年那个唯命是从的小弟,毫无例外。
说到底,面对祁同伟,他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而祁同伟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笑着瞥了一眼牢房里的蔡成功,淡淡开口:
“开门吧,我跟他聊两句。”
赵东来没半点犹豫,立刻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蔡成功整个人一怔,完全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祁同伟是谁?他当然清楚。
侯亮平和他是同学,以前喝酒时没少提起这个人——年轻有为,省公安厅一把手,风光无限的人物。
这样的人居然亲自来看他?
一时间,蔡成功脑子空白,坐立难安,话也不知该不该说,整个人僵在那里。
祁同伟却不以为意,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最近怎么样?”
没有寒暄,也没有威压,只是一句寻常问话。
可对蔡成功来说,这已是久违的“人味儿”。
被羁押的日子和判刑完全不同。
判了刑好歹还有同监室的人说话,可羁押期间,他一直关在一个狭小隔间里。
除了送饭时外面敲两下铁栏,几乎没人搭理。
审讯更是遥遥无期。
这种孤独像钝刀割肉,多少人扛不住,宁愿主动认罪也要换个地方。
而他已经在这暗无天日中熬了快半年。
此刻的他依旧沉默,眼神紧张地盯着祁同伟,仿佛怕说错一个字就会万劫不复。
祁同伟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递了过去。
蔡成功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颤抖着手接过,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像是享受着某种久违的安宁。
那根烟,他四口就抽到了过滤嘴。
祁同伟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闷——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次了。
每一次都觉得难受,这次也不例外。
他干脆把整包烟扔了过去。
蔡成功赶紧又点上一支,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终于低声开口:
“祁厅长……我认罪。”
站在门口的赵东来刚想提醒两句规矩,却见祁同伟只是微微一笑,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站回铁门旁,像个守卫般沉默伫立。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类事在汉东早已司空见惯。
蔡成功有没有问题?有。
但他真的犯法了吗?未必。
所谓行贿,不过是想拿到本该属于他的贷款资格,争取一点正常经营的空间。
可就这么点诉求,在别人眼里竟成了罪证。
法律上讲,若未谋取不正当利益,根本不构成行贿。
换句话说,蔡成功本不该坐在这里。
至于大风厂的事,更是与他无关。
那是工人们自发组织的行动,土地抵押贷款一事,若没有工会点头,怎么可能完成?
真正委屈的,其实是他。
想到这儿,祁同伟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蔡成功道:
“你说你要认罪……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认什么罪?”
一句话,问得蔡成功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都愿意低头了,还不行?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戳中了心窝——
他究竟有什么罪?他没做过亏心事,也没告过谁的黑状,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关了半年。
欧阳靖那档子事?关他什么事!
人家吃回扣,是李达康夫人的安排,他敢说半个“不”字吗?
其他的事,全是合法经营。
难道企业倒了,还要抓个老板顶缸?这不成笑话了吗?
此时的蔡成功脸色愈发难看。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一件事:有些时候,总得有人出来担责。